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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雪想不出如何形容,嘆息道:「何苦來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梅洛雪下場帶出陸行淵,退到安全的地帶。
陸行淵的衣服被鮮血浸透,根本分不出是他的還是師無為的,臉上也有明顯的血痕,手上沾滿了粘稠的鮮血,全身上下唯獨破厄的劍身乾乾淨淨,寒光閃閃。
師無為披頭散髮,氣喘吁吁,他額角青筋凸顯,殺意未減。但因為忌憚梅洛雪,他沒有馬上攻上來。
陸行淵輕咳一聲,擦去嘴角的血跡。他清楚自己現在還不是師無為的對手,只要時間再長一點,他肯定會落入下風。
他的挑戰是挑戰自己對陣高階的極限,梅洛雪的插手比他想像的還要早。
「小姑,我沒事。」陸行淵以為是梅洛雪擔心,率先開口安撫。
梅洛雪嘆了口氣,道:「擔心的人不是我。」
陸行淵一愣,抬頭看向謝陵。
狼崽子已經擦乾臉上的淚水,恢復了一貫的平靜,以免別人察覺出異樣。他注視陸行淵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卻強忍著不肯表露的太過露骨。
陸行淵心裡一空,手臂上的血在地板上綻放出花朵,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傷勢。他覺得這不算什麼,他以前傷的比這還重,甚至在謝陵的手裡也曾體無完膚。
他以為只要他活著就沒什麼,可境遇明顯不一樣了。
謝陵在擔心難過,傷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都讓謝陵感到痛苦。
陸行淵收回視線,他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
「師無為,下一次再戰就是你的死期!」陸行淵收回破厄,他可以繼續戰鬥,但今日過於粗暴的解決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獨身一人,不能再這樣下去。
師無為咬牙道:「你以為你走得掉?」
「這話你得問我呀。」梅洛雪笑意盈盈,她丟下謝萱這個人質站在陸行淵身邊,輕紗薄衣,仿佛是沒有什麼危險的美人。
但表象只是偽裝,真君期的修為足夠碾壓一切。
師無為僵住,他打不過,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但他被挑釁至此,還被設計錯殺了自己的徒弟,他要是真的不拼一把就把人放走,他如何對得起呂年,如何面對天衍宗的其他人?
「梅洛雪,你別得意。陸晚夜修為總比你高,他也無力對抗全天下。今日英豪齊聚,憑你真君初期的修為,你有幾分把握全身而退?」事到如今,師無為不可能再獨自一個人對抗,他這話是把其他人也牽扯進來。
梅洛雪輕笑,道:「你除了以多欺少還會什麼?來呀!這裡不止有你們,還有千千萬萬安居樂業的百姓。既然他們的性命在你的眼裡不算什麼,我也不會在乎。」
仙皇腳下是富饒的主城,真君期的對決,隨隨便便就能讓它毀於一旦。仙者有自保的餘地,但百姓沒有。
師無為要戰,梅洛雪奉陪到底,只要謝道義可以做到枉顧臣民性命。
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師無為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他看向謝道義,這種時候,謝道義也需要說點什麼。
一場好好的喜宴變成了白事,謝廉抱著呂年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整個人失魂落魄。成親是一件幸福的事,但今天對他而言是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他的親人,他名義上的道侶,因為魔族死無全屍。
他仿佛是在一天之內一無所有,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想全身而退。
謝廉抬起頭,神情怨毒地盯著陸行淵,隨後轉向謝道義,他斂去那些對陸行淵的敵意,換上悲痛的神情,啜泣道:「父皇,求你為兒臣做主。」
衛元道也站出來,屈膝下跪:「陛下,我衛家一向忠心耿耿,從未有過越矩之處。衛行他們都是我衛家的好兒郎,一心想著為陛下盡忠,如今卻慘死魔族之手,還請陛下憐我衛家白髮人送黑髮人,為我們討回公道。」
陸行淵釜底抽薪,衛家一門損失慘重,就連謝廉也有很大的可能會被捨棄。就算衛元道不想,也必須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他的仇人必須付出代價。
謝道義看著跪在腳邊的臣子和兒子,對眼下的局面感到頭疼。憤怒嗎?那是當然。但除了憤怒,他心裡還有別的考量。
他需要衛家的力量,但不需要試圖以下犯上的狗,這一次衛家傷了元氣,他們被削弱,反而更有利於謝道義的掌控。
權利的私心和欲|望讓謝道義此刻的心情變得很冷靜,確實應該解決陸行淵,這樣才能讓受到傷害的人得到一點慰藉,更加緊密牢固地站在他這邊。
「魔君,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帶著長輩來挑釁倒也沒什麼,但過猶不及。」謝道義輕撫衣袖,讓人把衛元道扶起來,身體微微前傾,看向陸行淵道:「你得付出一點代價。」
「代價?」陸行淵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他擦去臉上的血跡,直勾勾地看向謝道義,道:「仙皇,你再次看到我是什麼感覺呢?」
「什麼?」謝道義露出疑惑的神色。
陸行淵嘴角微揚,道:「我爹是陸晚夜,我娘是雲棠,我和你身邊的謝遲是兄弟,我就像是你心頭的一根刺,你看見我就會隱隱作痛,而不是無動於衷。今天要是運氣好,你能在這裡殺了我,對於你而言應該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不僅拉攏了衛家和師無為,還讓自己從如鯁在喉的不適中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