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想到這個可能,沈雲溪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直衝天靈蓋,心臟也一抽一抽地疼。
就在這時,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落到他手背上。
沈雲溪下意識看過去,是大白虎雪白蓬鬆的毛毛爪。
他目光順著爪爪往上,對上了大白虎關切的眸子。
沈雲溪心裡一軟,聲音也柔和了許多,「我沒事,就是想到曾經被我牽連的朋友,有點難過。」
大白虎聽到這話,立刻明白了沈雲溪之前為什麼說遇到危險不要管他,先保全自己。
在戰場上,經常有戰士為了保護隊友犧牲,被保護的往往會陷入自責之中。
從前遇到這種事,大白虎都是直接把人提溜到訓練場上直接揍一頓,然後就好了。
可這個法子卻不能用在沈雲溪身上。
先不提少年如今重傷未愈,就說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怕是連它一掌都扛不住。
更何況......大白虎也著實下不了手。
它沉思片刻,想到沈雲溪似乎特別喜歡自己的毛毛,右爪爪墊在左爪爪背上蹭了蹭,確定上面沒有灰塵,這才遞過去。
沈雲溪被它這可愛的舉動暖到,他抱住大白虎的胳膊,將臉埋進那軟乎乎的毛毛裡面,深深地吸了一口,頓時覺得自己被治癒了。
大白虎有些不好意思,耳朵變成飛機耳的形狀,尾巴也環住jiojio,卻捨不得推開少年。
沈雲溪蹭了好一會兒,心情總算好了些。
可看著幾乎是成年版小白虎的大白虎,還是難免有些惆悵。
沈雲溪清楚大白虎的性子,就算強迫對方答應,可真正遇到危險,這大傢伙肯定還是會護在自己身前。
要真有那麼一天,他絕對跑得遠遠的,儘自己最大努力不連累它。
沈雲溪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臉上又揚起燦爛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活力滿滿,「好啦,我沒事了,去忙你的吧。」
大白虎能瞧出來沈雲溪清淺笑容底下的憂傷,卻不忍心戳破,便佯裝不知,點點頭,出去了。
沈雲溪看著它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拍拍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有些無聊,瞥見身下的乾草,靈機一動,拿起幾根試著編東西。
剛開始還有些生疏,不過沈雲溪很快就找到手感,沒一會兒,一隻草鞋就做好了。
他嘴角輕翹,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從前為了躲大長老、魔尊和鬼王,沈雲溪去過無數地方,身份也是五花八門,甚至還扮演過小寡婦。
有個好心的鄰居大娘看他一個人生活艱難,又「思念亡夫」不肯「再嫁」,便教了他這個手藝,讓他好歹有口飯吃。
沈雲溪那時為了不暴露身份,封閉了靈力,無法修煉,左右無事,便認真跟著學了。
他投桃報李,不僅幫大娘調理了身體,還治好了大娘痴傻的兒子,連院子裡生病的雞鴨都養得活蹦亂跳。
後來一方面是大娘起了讓他當媳婦的心思,另一方面是他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擔心產生羈絆,自己有了把柄不說,還連累他人,便給大娘留了不少銀錢,趁著夜色離開了。
不過因著這個手藝,哪怕他經常往荒無人煙的地方一鑽就是幾個月甚至幾年,也能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噹噹,不至於變成衣不蔽體還髒兮兮的野人。
想到往事,沈雲溪輕笑一聲,突然覺得那些年也不是那麼痛苦了。
山洞外,奇怪的聲音依舊響個不停。
風一吹,還有木屑蹦跳著沖了進來。
沈雲溪疑惑,就算大白虎是在磨爪子,這未免也太久了些?
很快他就明白大白虎到底在做什麼了。
是一個木碗。
雖然做工依舊粗糙,可那打磨的痕跡依舊彰顯出製作者的用心。
沈雲溪看著大白虎黑白相間的毛毛上沾染著的木屑,心裡酸酸漲漲的的,「辛苦你了,這個碗我很喜歡。」
說著,他拿起木碗,輕輕摩挲了幾下。
大白虎尾巴尖兒輕輕翹了翹,冰藍色的眸子裡盈滿了歡喜。
送完碗,它又出去,快到中午才叼著野果和草藥回來。
沈雲溪看著它濕漉漉的下巴、前胸和爪爪,有些疑惑。
可大白虎雖然通人性,卻沒法說話,他問得太細反而叫對方苦惱。
左右大白虎沒有受傷,他便不再多嘴。
這次藥汁盛放在剛做好的木碗裡,沈雲溪沒怎麼費力就端了起來。
他沒讓藥汁過舌頭,仰起頭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喝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大白虎看著他劫後餘生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喝完藥,沈雲溪掩唇打了個呵欠,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沁著水意,又開始犯困。
大白虎擔心他凍著,又找了些乾草回來,厚厚地鋪在沈雲溪身上,方才繼續忙活。
臨近傍晚,大白虎才回來。
原以為少年會像之前那般高高興興打招呼,可它都進了山洞,沈雲溪卻還是低頭擺弄手裡的乾草,理都沒理它一下。
大白虎以為沈雲溪太專注,沒發現自己回來,低低吼了一聲。
沈雲溪終於抬頭,只是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裡沒有半分歡喜,反而充斥著濃濃的哀怨,「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都以為你把我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