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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能量提供得太過充足,再加上長時間的清心寡欲,使它慌手慌腳。
原本淡色的臉此刻脹得通紅,宛如一個紅撲撲的蘋果。也許是突如其來的高溫讓它太煎熬,它難受地流出清淚,淚水撐滿了眼眶,隨後決堤。
方玄的手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冰塊,帶給了這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他抿緊唇,便進行不下去了。
太冰了,他的手。
方玄眨了一下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黑色瞳孔。熱量持續不斷地運輸,他的冷手碰一下都感覺被針刺一樣。
「方隊長。」一直沒有動靜的紀易唯終於出聲了,他的話語間藏著笑意,「還是我來吧。」
方玄扭過頭,對上他發著光的金色豎瞳。
紀易唯是怪物,手的溫度和他差不多。
「當然是別的方法。」他的左手覆上方玄的手,死死抓著不放,另一隻手悄悄有了動作。
紀易唯彎起嘴角說:「那次不小心看到過你人形的狀態,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清醒地面對此情形,方玄呼出的氣全是熱的,連平日常說的「嗯」也不再出現,他的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紀易唯抓緊方玄的另一隻手,囅然而笑。
這一刻方玄全身的肌肉繃住了,像一隻受驚的羊僵硬不動,隨後他回神,舉起另一隻沒被紀易唯控制的手,手心抵住對方的頭,制止這種行動。
「方隊長,你都給我戴上戒指了,我們之間正常的事還接受不了麼?」他的頭被方玄按住了,動作進行不下去,於是無奈抓住這隻搗亂的手。
方玄的身體太瘦削,尤其是手腕,更是細得跟只有骨頭一樣,所以紀易唯能一隻手捆住他的雙手,毫不客氣地把手壓在他的身體旁。
方玄拉了拉手,拉不動,紀易唯的力氣比他大多了。
紀易唯繼續動作。
方玄握緊手,說:「紀易唯。」
「等會放吧,方隊長,你太生疏了。」紀易唯說。
方玄的確很少解決這類的事,多年來腦子裡跟了一個系統,怎麼可能會在系統的嚴密監視下做這些。
「你頭次在我面前喊我的名字啊,方玄。」
方玄又試了一次,還是紋絲不動,紀易唯的手猶如千斤重的石頭,他的手完全被桎梏了。認識到這點,方玄只能停下,黑眸注視著紀易唯的一舉一動。
紀易唯中途抬頭,恍若看到了方玄臉上有著絢爛的雲彩,這是迄今為止所欣賞到的最美麗的一場火燒雲。
他很喜歡黃昏,因為方玄喜歡。
現今看到這番瑰麗的火燒雲,他便更加對黃昏喜愛了。
可惜由於位置原因,那個人看不到這場美景。
紀易唯隨手拿起車裡的一片礦泉水,他口渴難耐,隨即對準了瓶口,汩汩泉水湧入口中。
水很甜自帶回甘,他喝了幾口越發感到不盡興,而後像是著了魔一樣,用力吸吮著瓶口,瓶里的清水盪起層層漣漪,水快完了,他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加全都吸入嘴裡。
「嘩——」
一瓶水一飲而盡。
紀易唯扔掉礦泉水瓶子,抬起頭,旋即鬆開了方玄的手。
方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聲有點發重,臉部染上了如火燒雲般紅彤彤的色彩。
紀易唯靠了過去,抱住他,「熱退下去了,現在不感覺難受了吧?」
方玄緩了緩神,平復呼吸,不過顯得平靜的語氣細剖一下,還是能發現一絲起伏的端倪。
「嗯。」
「那睡吧,這應該是你們最後休息的時間。我陪你一段時間,等會得回去。」
方玄合了合手,側了下頭,看到了紀易唯的肩膀處的捲髮,「嗯。」
「這輛車還挺大,可以躺下睡覺。」紀易唯一邊說,一邊躺了下去。
方玄和紀易唯面對面躺著,他的眼睛卻一直睜著,好像在看什麼。
黑暗裡,紀易唯的一隻手覆上方玄的眼睛,小聲道:「睡吧。」話罷,他調整姿勢,伸出強壯的胳膊從方玄的脖子穿了過去。
方玄眨了眨眼睛,枕著紀易唯的胳膊,身體被他帶到了懷裡,額頭抵著他有力的胸膛,頭頂處傳來了紀易唯平穩的呼吸。
他忽然感覺身體越發疲累,漸漸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這一次的睡眠太安穩了,方玄好久沒睡好過,當他醒來的時候,紀易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他的頭下面枕了一個疊成小方塊的毛毯。
方玄看了眼時間,中午十二點,距離怪物來臨還有一個半小時。
他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封閉的冰塊空間裡人來人往,韓言和王一峰到處跑來跑去,看病的看病,修車的修車。
小英他們正和譚秋心、徐鶴幾人談話,時不時嘆氣,又不知道談了什麼,心情好轉起來。
鍾疏琪在白澤蘭的面前吹她的演技,說看過她很多電視劇電影,白澤蘭內心感到極大的滿足,嘴上卻謙虛地回應。
方玄默默地關注了一會,往鄧秋臨的地方望去,只見鄧秋臨一個人坐在車上,嘴裡機械似的嚼著肉乾,以往一貫掛在他臉上的微笑不知所蹤。
他給鄧秋臨發了信息,想跟他當面交談一次。
同一時間,鄧秋臨撩起眼皮,兀地停止咀嚼的動作,他吐出嚼得稀巴爛看著無法下咽的肉,然後推開車門,直視方玄模糊的身影,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