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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蘭枝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耳朵,往下出溜,把自己整個裹進了被子裡:「師弟晚安。」
差點沒能和師兄同床共枕的第一晚,再次聽到這句晚安,聞鈞忍不住在心中喟嘆一聲,隱藏在黑暗中的目光滿是溫柔:「師兄晚安,好夢。」
季蘭枝闔上眼,聞著身旁熟悉的氣味,睡意緩緩襲來。
意識朦朧間,後腰像被什麼東西摟了住,隨後整個人便跌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中去。
安心如潮水般將他包裹,沒過多久,季蘭枝便徹底睡熟了。
……
「藺師兄,聞師弟不見了,你有看到他人在哪兒嗎?」
藺蒼一夜都在翻閱古醫術,查詢類似的瘟疫典故,天蒙蒙
亮時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入了定,如今剛從打坐中回神,聞言有些征愣地搖了搖頭:「並未,你去他房中找過他了嗎?」
「去了。」林風御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棟雅居:「我敲了四次門,聞師弟都未出聲,我嘗試推門進去,才發現門沒鎖,房間裡也找不到聞師弟的身影。這大清早的,聞師弟能去哪兒呢?」
「……」藺蒼像是想到了什麼,詭異地停頓了片刻,說道:「你跟我來。」
林風御不明所以地跟在藺蒼身後,穿過小花園的拱橋,來到了一處背風的雅居面前。
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眼一臉篤定的藺蒼,遲疑著問道:「這……?」
「這是蘭枝的住處。」藺蒼道:「你再敲門試試?」
林風御張了張嘴,突然間便懂了藺蒼的意思。
他再次看向那間房的房門,訕笑道:「藺師兄,這間房地龍燒得旺,晚上睡覺必然是暖和的,聞師弟怎麼可能會再和季師兄一起睡呢…」
畢竟聞鈞曾說過,他會和季蘭枝睡在一起,是為了給師兄暖床。
如今不需要暖床了,再睡在一起,那便有些解釋不清了。
藺蒼見他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模樣,好心地走上前,在門上敲了三下。
沒過多久,門內便響起了一陣有力的腳步聲。
一聽便不屬於季蘭枝。
吱呀一聲,門開了,門縫中露出了聞鈞那張俊美英挺的臉。
他看著門外兩人,露出了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師兄才剛醒,麻煩二位師兄再稍等片刻。」
林風御徹底驚呆了,他愣在那裡,連回答都忘了說。
藺蒼見他一副被打擊的不輕的模樣,替他答了句好,直到聞鈞重新關上門,才一臉疑惑地問:「他們會睡在一起不是常事,你為何這麼驚訝?」
林風御見他接受良好,十分不理解:「藺師兄,我也想問,他們這樣明顯超過了一般師兄弟的親密關係,為何你一點也不驚訝呢?」
在修真界,從未聽過有哪門哪派的師兄弟到了這個年紀還同床共枕,抵足而眠,日夜不離。
修真界中雖不乏有關係甚篤的友人,但人修之間關係再好也有著層居於底線的邊界感。
可以露天席地,背靠背打坐入定;也可以對酒當歌,在月下切磋武藝。
但——日日同床夜夜共枕,是只有和道侶才能夠做的事,這是幾乎所有人的共識。
從前因為季師兄身體不好,床鋪暖不起來便夜夜難眠,需要聞師弟幫忙,此行徑還勉強能讓林風御接受。
可如今房中地龍、碳盆、壁爐應有盡有,這樣一間蓋著被子都可能會熱的房間,哪裡還需要人暖床?
不僅如此,母后還給聞師弟安排了單獨一間房,可聞師弟卻還是出現在了季師兄的房間裡,這件事便太怪了,怪的不成樣子!
藺師兄又為何會說這事是常事呢?
見他問出這樣的問題,面上的訝異與不解不似作偽,藺蒼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他將林風御拉到一邊,再次確認道:「林師弟,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又在說自己聽不懂的話,林風御崩潰了:「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藺師兄你到底在說什麼!!!」
「……」藺蒼安撫:「林師弟,你先別這麼激動。」
「藺師兄。」林風御悲慘道:「師尊經常說我們萬劍峰的弟子腦子裡都缺根筋,我當時不服氣,現在服氣了,因為你這幾天跟我說的話,我好多都聽不懂。我到底應該知道什麼你能直接告訴我嗎,我腦子缺根筋,你們聰明人的說話方式我聽不懂。」
藺蒼頓了頓,回憶了一下前幾次自己提點他時林風御的表情,再結合對方現在說的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難怪前幾日我提醒了你,你都好像沒聽懂一般,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林風御欲哭無淚:「我只是腦子缺根筋。」
「……」
藺蒼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安慰道:「林師弟,沒必要這樣妄自菲薄,是我的問題。」
林風御哭喪著臉:「藺師兄,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就是…」話到嘴邊,藺蒼反而不知該怎麼和林風御說了。
看他的樣子,明顯就是一副少男懷春心悅季蘭枝的模樣,原本藺蒼以為他知道季蘭枝與聞鈞的關係還大獻殷勤,心中還十分不解,因為林風御看上去並不像那種會故意插足別人感情的人。
但現在看來,林風御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突然告訴他真相,那豈不是變著法兒地扎他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