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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鈞不再說話了,他盯著那烏黑髮絲中露出的微紅的耳尖,突然有些不開心地道:「師兄真的很遲鈍。」
聲音很小,但在這除了只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外的寂靜夜色中,這句話卻還是被季蘭枝給聽見了。
他翻過身,和聞鈞面對著面,他們離得這樣近,後者只是微微抬眼,便能看到那張漂亮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清冷又氣憤。
細白的手指抬起,重重點了點面前少年的額頭上,那雙琉璃瞳中泛著細碎明亮的光,語氣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不開心:「偷偷罵我?」
「我說的是實話。」聞鈞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眼瞳漆黑深沉,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那裡面翻騰著季蘭枝看不懂的情緒:「師兄本來就很遲鈍。」
「連別人喜歡你都看不出來。」
咚,咚,咚——
那話語中帶著一絲哀怨,聽得季蘭枝呼吸一窒。
他身體比腦子快,幾乎只是一瞬間,他動作敏捷行動迅速地重新翻了回去,拽起被子便兜頭將自己蒙住。
瓮聲瓮氣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天好黑啊,突然特別困,師弟晚安!」
「……」
黑暗中,聞鈞輕嘆了口氣。
「師兄晚安。」
好像有點試探過火了,這回連後腦勺都看不著了。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準備御劍離開皇城。
藺蒼作為無相谷領頭人,有關疫病的很多後續工作都還需要他來和皇室交流,所以便依然留在城中。
離開之前,季蘭枝站在千鈞之上沖他揮手道:「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隨時給我們發傳訊符。」
藺蒼笑道:「好,知道了。一路順風。」
……
回渡月宗的路上,御劍的三人都有些安靜。
林風御身負尋找龍涎鐘的重擔,此番回宗便決定要好好修煉,多挨連宿真君幾頓打。
這段時間比之從前要沉默寡言了不少。
而季蘭枝不說話,也是純粹不知該說些什麼。
昨夜他亂了方寸,說完晚安後便兜頭睡了,但心裡裝著事,翻來覆去都並未睡著,而是失眠到了深夜才堪堪睡過去。
今日本打算自己御劍回宗,然而聞鈞那副小心翼翼瞅他的樣子又太可憐,最後季蘭枝還是歇了這個心思。
如今兩人一前一後地站在劍上,自己的腰依舊被那只有力的胳膊摟的緊緊的,季蘭枝的心態比之從前卻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同聞鈞的關係似乎有些太過緊密了,不像正常師兄弟。
可這一路走來,藺蒼和林師弟好像並沒有對此表現出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
難道在別人眼裡,這也是正常的嗎?
還是說…是他這個現代人的思想太封建了?
不能夠吧…
不過有一點季蘭枝很清楚,那便是從今往後他不能再這樣與聞鈞走的太近了。
這孩子目前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天天和他這樣親昵地待在一起,又摟又抱的,會在感情上有些誤解很正常。
昨晚對方那意有所指的話,若是他猜測錯了倒還好,若真是他想的那樣,那真的應當保持些距離了。
最重要的是,聞鈞會如此,還能用情竇初開雛鳥情節來解釋,可他比對方年長,卻還是這樣…
完全是鬼上身了,需要冷靜冷靜。
站在季蘭枝身後的聞鈞看不著季蘭枝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還不知道師兄決定離他遠點。
只是看著對方清瘦的背影,有些後悔昨晚的得意忘形。
早上起來以後,師兄跟他說話時眼神都在躲閃。
好不容易才讓師兄習慣他越界般的親近,再因為自己管不住嘴把人嚇跑了,那便得不償失了。
就在他準備找個話題與師兄聊天時,他們身旁不遠處卻在這時飛來了一架巨型飛舟,定睛一看便能發現,那上頭刻著滄溟山的標誌。
不僅他發現了,林風御也發現了:「滄溟山,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季蘭枝看了眼飛舟移動的方向,開口道:「看樣子,他們要去的是渡月宗方向。」
聞鈞蹙眉道:「莫非,是宗內出什麼事了?」
「不應該吧。」季蘭枝回憶了一下渡月仙尊那恐怖的戰鬥力,覺得有些不太可能:「渡月宗有師尊坐鎮,能出什麼事?」
林風御:「那這到底…」
就在幾人疑惑之時,一張傳訊符從前方虛空中極速飛來,迎面「啪」的一聲拍在了林風御的臉上。
林風御:「啊!」
季蘭枝:「……」
聞鈞:「…林師兄,你還好嗎?」
林風御將那擋住了他視線的傳訊符從臉上撕了下來,怒氣沖沖道:「肯定又是師尊!」
每回連宿真君給他發傳訊符,無論他在哪裡,傳訊符總是能精準命中他的臉。
傳訊符被撕開,連宿真君的聲音也從裡面傳來:「丹秋盛會今年在渡月宗舉辦,家中之事若是忙完了便快些回山,比試之前師尊先給你開開小灶。」
林風御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丹秋盛會快到了…」
季蘭枝也道:「難怪方才能看到滄溟山的飛舟。」
這段時間他們都在為疫病之事忙裡忙外,完全將丹秋盛會忘了個乾淨,渡月仙尊似乎知道他們忙,也從未發傳訊符催過他們,只是讓兩人慢慢來,如今接到連宿真君傳來的消息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