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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狼狽,被關進水牢的身影,就和他當初被扔進柴房的身影一樣,破破爛爛,尊嚴全無。
但何懷真猶覺得不夠,他留下的那縷魔息操控著何懷雲的身體,讓他在水牢之中畫下了傳送陣法,用自己的生命作為啟動陣法的力量來源,在魔族入侵中州的時刻,讓他順利進入了渡月宗。
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場走馬燈,在他的眼前飛速閃過。
何懷雲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地上的身影逐漸模糊,變成了一個雪白可愛的小糰子,正張開手朝他撲來。
小糰子穿著新衣服,看向他時滿眼的雀躍與喜愛,緊緊抱著他的腿,喊他哥哥。
驀然間,一滴血淚從眼眶中淌了下來,滴在那塊硬石板上。
何懷真張了張嘴,喉嚨深處發出了破風箱似的呼呼聲。
季蘭枝聽不清,忍著身體上的巨痛,蹲在了他的跟前。
何懷真對他的動作熟視無睹,只是看著那離自己很近,又好像遠在天邊的身影,低啞著聲音喊:「懷…雲……」
「哥…哥……在這…」
季蘭枝默了一瞬,費力地抬起手,擋住了他看向何懷雲的視線。
「何懷雲死了,你不配做他的哥哥。」
沒過多久,身前人便沒了聲息。
季蘭枝挪開了手。
何懷真死了。
他眼睛瞪的好大,眼白中滿是血絲,似乎想藉此透過季蘭枝的手,再看那石階之下的人一眼。
如此在意,仿佛讓何懷雲流光了血的人不是他一般。
第66章
無根海,岷山島。
狂風呼嘯,雷聲大作,深到發黑的海水翻湧而上,不斷沖刷著島嶼之下的懸崖峭壁,似乎要將這座大海中心的孤島吞沒一般。
島嶼上方被一座巨大的法陣所掩蓋,看不清其中景象,然而若是有人在這裡便能夠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似乎正在陣法之中甦醒。
下一瞬,黑光沖天,打破了無根海深處多年的寧靜,碩大的光球包裹住了整座島嶼,法陣被這股能量所衝擊,瞬間便爆炸開來!
原本的陣法中心,一個雙眼緊閉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身著墨色玄衣,烏黑的長髮被鎏金髮冠束起,一張臉生的凌厲而俊美,狹長的眼眸睜開時,露出了一雙如幽井般晦暗莫測的瞳孔。
那雙眼睛似乎已經很久未曾睜開了,不甚熟練地動了動,眨動間,泛著淡漠冰冷的光。
法陣中心的變化驚動了島外看守著的人,沒過一會兒,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男人面前。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人,商遆激動地單膝跪地,抬起手朝對方行禮,語氣之中充滿了狂喜:「尊上!恭喜尊上重塑身軀!」
聞鈞抬起手,看了看這具原本已然沉入無根海底的身體,心中充滿了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少年聞鈞的身體沒了元神的附身,如今正安安靜靜地倒在一旁。
聞鈞抬起手,洶湧的魔氣將那個身體包裹,裝進了乾坤袋中。
他看了眼四周一望無際的黑海,問道:「我閉關的這段時間,外頭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有!」商遆連忙匯報導:「尊上入陣之前,眾城主齊聚永夜城,似乎在商議什麼大事,直到今天下午,魔域之中魔修數量銳減,消失的魔修竟都憑空出現在了中州大陸凡間的鎮子上,如今中州一半的地域都被魔修占領,九樓攻占了皇城,擒拿了凡間皇帝和許多凡人作為人質,如今正與渡月仙尊他們僵持不下。」
聞鈞聽完輕輕皺了皺眉:「我是問師兄有沒有傳訊過來。」
商遆:「。。。」
商遆:「有的,今日剛來信,詢問尊上你是否出關了。」
眉目之間划過一絲愉悅,聞鈞召來傳訊符,當即便給季蘭枝發去了回信。
[師兄,重塑身體一切順利,等我去皇城解決了九樓與何懷真,便立刻回宗門找你。]
被注入了超量魔氣的傳訊符飛的十分快速,嗖地一聲便消失在了天邊。
商遆看著面前似乎比從前還要強大的尊上,興奮道:「尊上,您是不是又變強了?」
聞鈞低低「嗯」了一聲:「興許是經歷了一次生死之間的洗禮,方才元神與軀體融合時,居然直接突破到渡劫後期了。」
他上輩子死前挨劫雷劈了七下,剩三下的時候何懷真破壞了陣法,以至於劫雷沒劈完他就死了。
然而剛剛元神剛與身體融合,那劫雷就像是聞著味兒來一樣,劈完了剩下的三道,聞鈞就這樣十分荒謬地突破了。
「好!!」商遆聞言頓時更興奮了,眼睛亮的能和天邊的閃電相媲美:「渡劫期想要突破何其困難,幾百年過去了,九樓還停留在渡劫前期,他本來就打不過尊上你,這回便更不是尊上的對手了。」
「先回永夜城取個東西。」聞鈞掛念著季蘭枝的身體,準備拿了藥參以後,順路去皇城弄死九樓,然後第一時間回渡月宗,與師兄團聚。
商遆立刻便答道:「是!」
……
「季師兄!季師兄你沒事吧!」
「季師兄,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怎麼辦…誰是藥峰弟子啊!」
「我…我是,但是我才剛入門,連最基礎的醫書都還沒看完呢!」
傳訊弟子立刻便慌了,他看著面前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季蘭枝,難過道:「季師兄,你,你能堅持的到澤川真君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