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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真多。」何懷真手中摺扇一收,一柄泛著黑氣的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招呼也沒打上一聲,身影如幻,倏地朝他橫劈過來。
季蘭枝偏身躲開,右手手心紫色流光大勝,他低呵道:「寒英!」
那柄常年在他靈台之中睡覺的銀白色長劍終於聽了一回話,寒涼的劍意沖天而來,如冷冽凌厲的飛霜,以驚雷之勢在何懷真肩頭劃出一道血痕。
看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何懷真終於收起了眼裡的輕視。
此人修為距離天境僅一步之遙,竟比他還要高出一個境界。
季蘭枝手持寒英,目色淡漠:「苗先生,分身被毀,對你本體的修為損傷很大吧,如今竟然能被一個病秧子給傷到。」
何懷真握緊了手中長劍,一聲冰冷的笑意從他喉頭溢出:「你知道的事還真不少,只可惜,以你的身體,又能堅持多久?」
「能堅持多久,試試不就知道了。」
季蘭枝揮劍如電,身形似風,剛出口的話語還留在原地,人便已經極速朝何懷真命門而去!
雪白的劍光劈到身後山石之上,明理峰瞬間轟鳴一聲,驚得明心峰試劍坪上的弟子害怕地往後直退。
他們看著遠處天邊,紫色流光與漆黑如墨的魔氣拼殺在一起,一顆心漸漸涼了下來。
「有魔修!真的是魔修來了!」
「怎麼辦啊,快給,快給掌門仙尊發傳訊!」
「季師兄身體不好,怎麼能打的過魔修啊…!」
「為什麼魔修會出現在宗門裡,守山大陣分明一點異響也沒有啊!」
一群人嚇得肝膽俱裂,又聽有人抖著聲音道:「季…季師兄肯定是發現了魔修入侵,才自己一個人上前去保護我們的,反…反正,若是連季師兄也打不過,我們連跑都沒必要跑了。不如,不如大家拿起劍一起過去幫季師兄吧!人多力量大,就算,就算死了,也比拋下師兄逃跑強!」
其他人聞言面面相覷,直到第二第三個人也站了出來:「對!你說得對!我寧願戰死,也不要做逃跑的膽小鬼!」
「我還有師尊送的法器符籙呢,就算打不過,也可以扔過去炸他!」
「我也有!」
「我也有我也有!」
「走,這防禦陣法只能抵擋渡妄之下的攻擊,那魔修的修為很明顯與季師兄旗鼓相當,我們就算呆在這裡也無濟於事,還不如過去幫忙!」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前去支援的隊伍,那帶頭的傳訊弟子聞言將腰間佩劍一拔,高聲道:「我已傳訊給了掌門仙尊,無論這次過去是生是死,都絕對不會放任魔修攻占渡月宗!」
一群剛剛還怕的膽戰心驚的弟子,如今已然重拾了信心,拔出宗門統一發放的佩劍,拿著平常寶貝的不捨得用的法器符籙,一個接著一個踏上了吊橋!
明理峰已近在咫尺,劍與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令人牙酸,他們心中對季蘭枝的擔憂再次上升了一個新的高度。
魔修,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修。
季師兄平常受了風都要咳嗽,這樣虛弱的季師兄,居然為了他們,撐著病體與魔修抗衡。
傳訊弟子眼中閃爍著淚光,拼了命地向前衝去。
季師兄!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
又一劍砍在了何懷真大腿上,季蘭枝喘了口氣,被不斷涌動的靈力沖刷著的經脈隱隱作痛,連帶著靈台也跟著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然而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季蘭枝心臟狂跳,體溫不斷升高,經脈之中的疼痛便顯得格外微弱了。
他身後還有許多連金丹都沒結出的小弟子,這裡除了他,沒有人能和何懷真抗衡。
何懷真想趁著人都去了山下,突襲渡月宗,用宗內弟子要挾師尊,他決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反正澤川真君那麼厲害,經脈斷了也能接,再不濟還有藥王尊呢,師尊和對方關係那麼好,藥王尊肯定不會對他坐視不理的。
還有聞鈞…
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季蘭枝握緊了寒英,不在壓抑自己對靈力的釋放,速度比之方才還要再快幾分。
何懷真在他毫不留手的進攻之下節節敗退,當胸口又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時,他忍不住呵道:「我又不會殺你,你何苦以命相博?!」
季蘭枝一劍劈下:「關你屁事!」
「操!」再也沒了平時里雲淡風輕的模樣,何懷真險險躲過,狼狽地往水牢大門跑去。
這次是他看走了眼,差點要把命葬送在這個病秧子手裡,傳送陣還沒關,現在逃跑就算計劃失敗,至少也能保下一條命。
路過何懷雲的時候,何懷真用餘光輕輕掃了一眼對方蒼白的好像是死了的臉,然而不消片刻,他又猛然將眼睛轉了回去。
前方,水牢大門近在咫尺。
隨之而來的,還有利刃破風的聲音。
噗嗤——!
寒英紫光大勝,一劍沒入了他的心口。
雪白的外衣被鮮血染紅,何懷真的腿還在跑著,可速度卻越來越慢。
他後知後覺低下頭,看了眼貫穿了自己心臟的長劍,下一秒,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緩步向自己走來的人,想要開口說話,可一張嘴卻咳出了一口血來。
季蘭枝喘著粗氣,一張昳麗的臉蒼白無比,走路時,依稀能看見腿邊的布料隱隱發著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