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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那般,如此強烈的想要見他,聽他的聲音,觸碰他垂落肩膀的髮絲,對他的念想一如春日煙雨連綿不絕。
哪怕她的思念快要同三月春雨連綿不絕,似一條條蜿蜒爬上心尖日夜啃咬著她的水蛇,她仍然沒有選擇過去打擾,而是咬著一張嫣紅飽滿的唇,目光貪婪又帶著克制的望過去。
染著艷麗丹蔻的手指隔著虛空臨摹著他修長挺拔,積石如玉的背影,眼底亦充斥著連她都沒有發現的滿足感,唇角上翹。
只是一眼,哪怕是隔著遠遠地看上一眼獨屬於她的神明,她便滿足了。
李德福沒有想到她真的敢闖進來,當即進去把她恭恭敬敬的給請出來,要知道最近陛下都在忙著處理青州水患一事,加上前段時間宋貴妃得知陛下要選秀,差點兒鬧得把整個皇宮都給拆了的事情,他仍是歷歷在目。
意外的是,這一次的宋嘉榮格外的好說話,反倒是讓李總管心有不安,生怕她待會兒憋著個大的可怎麼辦。
可是直到他賠著笑把人送走,都仍是無事發生時,那口一直高高旋在腦門上的氣才終是吐出。
等他重回殿內,忽地驚覺氣氛厚重得像暴雨來臨前沉悶的溫度。
幾個大臣見他來了,紛紛尋了由頭退出去,臨出去前,還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怪弄得人心慌慌。
直到大臣們都離開,立於窗邊的男人伸手輕摁眉心,眼底帶著一抹化不開的疲累,問:「她來過了。」
「她」指的自然是宋嘉榮。
李德福先是揣摩了一下聖心,才滿臉悔恨的回,「貴妃娘娘是來了,不過來了一小會兒便走了。是奴才無能,沒能攔得住貴妃娘娘,奴才懇請陛下責罰。」
竹簾落下一片光影斑駁,一如男人晦暗不明的眼底。
三月份的天尚未回暖,連落在身上的日頭都不甚暖和,空於陽影半斜。
出了御書房的宋嘉榮一想到再過不久,這座只有她一個女主人的朱紅高牆裡會迎來其她女人,便是滿心的憤怒與嫉妒,一路走來連瞧見的花草都被她禍害得只余空枝凌掛。
無論是之前的太子哥哥亦或是現在的皇帝哥哥,都必須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才對!
身邊的兩大宮女,青提和水桃見主子悶悶不樂,提議道,「聽說近日御花園的花開得極好,娘娘可要過去瞧下。」
青提性子較為活潑,一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年前娘娘不是說御花園裡的風景年年歲歲都一樣嗎,奴婢聽說陛下又令人移植了不少新的花卉苗木,其中最多的是芍藥。」
牡丹是花中之王,像是上京城裡由世家貴族精心培養出來的高門貴妻,雍容華貴,母儀天下 。
芍藥又稱為「富貴之相」,是在紅塵里長出來的嫵媚少女,柔媚嬌俏,穠情妖嬈 。
宋嘉榮一開始自認只有牡丹才配得上自己,可當那人說牡丹與自己不相配,唯有芍藥相襯時,便義無反顧的喜歡上芍藥,哪怕明知芍藥是妾,牡丹為妻,仍痴心不改。
對她來說,只要是他說的話,她都會奉為圭臬。
今日花團錦簇 ,玉樹瓊花蔚上林的御花園一角,收到太后邀請的貴女們正湊在一起說著小話,所言話題無一是對新帝的仰慕,二則是後宮裡唯一的女人
——德貴妃。
「要我說,陛下只不過因為她是府里老人才好心的給了她貴妃的位份,要知道整個上京城有誰不知道她的位份是怎麼得來的,就連徽號都賜「德」不正是暗諷她德不配位,德行敗壞。」發別金爵釵,腰佩翠琅的少女提到那人,眼裡是明晃晃的鄙夷。
「噓,就算這件事是公開的秘密,你也不能那麼直白的說出來,莫非你忘了現是在宮裡頭。」粉色百褶裙的少女不安的扯了扯她袖口,眼神緊張得四處張望。
要知道那位宋貴妃可不是個好相處的,哪怕她多年無子,陛下身邊也唯有她一個女人,是個人都能看得出她非良善之輩。
少女不屑的翻起白眼,「我怕什麼,一個空有位份不得陛下寵愛,還身無外戚幫襯的貴妃又有什麼好值得我怕的。等我們這批秀女進宮,怕是陛下連她是誰都記不得了。」
或許是白天不能說人壞話,要不然怎麼會在她們前腳剛說完,後腳便聽到有黃門扯著嗓子高唱「貴妃娘娘駕到!」
一聲「貴妃娘娘」使得原先還有說有笑的御花園如遇寒流驟冷,嬌花覆上一層細碎寒冰。
剛才還叫囂著鄙夷的劉月娥隱在人群末尾,此刻正伸長著脖子往前看去。
簇擁在前頭的女子身量不高,幾乎稱得上有些嬌小,一團朦朧光影下能窺見她鴉羽的發,一團羊脂軟玉般的嫩肉。
劉月娥想到她當年不知廉恥幹的事,不屑的撇了撇嘴,也虧得陛下仁慈。否則換了另一個人膽敢讓她如此算計,怕是早被拖下去亂棍打死。
兩隻手揣在腰間的劉月娥垂首鄙夷時,余光中睬見一抹織金赤紅朝她走來,眉心忽地不安的往上跳了跳,眼皮又總忍不住掀開往前瞧。
身側的粉衣少女正欲扯著她袖子叫她行禮,忽聽一女子嬌甜帶糯的嗓音隨風而來,且帶著驕縱十分的呵斥。
「你什麼身份,也配和本宮穿相同顏色的衣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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