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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讓他告訴貴妃娘娘, 但他也做不到讓旁人移花接木。
等人離開後, 坐在床沿邊的宋嘉榮揉了揉睡得太久, 導致脹疼的太陽穴。
其實她剛才想要問周洋, 他好端端地怎麼會生了病,得的是普通風寒還是什麼?
可她都再三和他劃清界限,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的去關心他。
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成了一個擰巴的人,既想要關心他,又不願承認。
解下身上的緋色外衫,領口處忽然掉落一顆晶瑩剔透,色若琥珀的松子糖。
她的衣服上怎麼會藏有松子糖?
彎腰下身,撿起松子糖的宋嘉榮驀然想到周洋說的——
不善言辭,一片赤誠之心。
她昏迷不醒的幾日間,耳畔聽到的那字字句句哄她喝藥的聲音,鼻間瀰漫的清冽微寒迦南香。
聯想到周洋說的,他病了。
或許,他真的病了,是自己害他得的病。
這一刻,宋嘉榮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亂得嗡嗡嗡作響,身形一晃,雙手抵著桌子才沒有摔倒在地,一張紅唇咬得色若紅果糜爛。
她病了不是會有僕婦照顧嗎,要他來操什麼心,要知道她染上的可是瘟疫,敗毒散也不是對所有病人都有效。
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不是厭惡她,厭惡到連她的宮殿都不肯踏入半步,為了其她女人當眾斥責她惡毒,不要心存妄想不屬於自己的位置。
甚至,把她一直拼命掩藏的秘密,說給其她女人聽,只為博來一笑。
宋嘉榮閉上眼,心底一片淒涼的苦笑。
為什麼他總要在自己決定放下,選擇不在追逐獲得他愛的時候,重新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
他愛慕自己。
何其可笑,又何其嘲諷。
她想要說服自己,卻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照顧,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
宋嘉榮沐浴後,想要去見他,可人走至一半遇到謝玄衣的書童。
書童的旁邊是周洋,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正神色難看。
二人見到他,齊齊走過來,並一道開口。
「宋大夫,我家公子(少爺)突然發起了高燒。」
「你說什麼,師兄發起了高燒。」宋嘉榮下意識忽略掉周洋嘴裡的人,「他是什麼時候燒起來的,除了高燒後還有其他特徵嗎。」
周洋生怕宋大夫忘了自家陛下,急得拽過她一角袖子,「宋大夫,我家公子除了高燒,還伴有寒顫,噁心等症狀,你還是去看下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已經燒了好幾天了。」
他急得就差沒有說出,裴珩是因何生的病。
書童不滿周洋的搶先,高聲蓋過,「我家少爺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沒一會兒就發了高燒,還伴有噁心,渾身發冷,我本來是要請其他大夫過來的,可是其他大夫早就離開了,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麻煩宋大夫。」
「呵,哪裡沒有大夫,我前頭才看見一個,果是什麼樣的奴才隨了什麼樣的主,一樣的巧言令色,撒詐搗虛。」周洋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書童氣得漲紅了臉,「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家少爺。」
眼見兩人就要打起來的宋嘉榮抽出被拽住的袖子,徑直無視周洋嘴裡的話,「你帶我過去。」
周洋沒有想到她真的不打算理會陛下,急得整個人都要冒煙了,「宋大夫,你不能那麼走了,我家公子可還等著你啊,其他人醫術再好,也都不是宋大夫。」
書童諷刺,「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了,其他大夫醫術不行,難不成宋大夫就是什麼靈丹妙藥,只要讓人吃上一口就好了。」
周洋正要反駁,餘光瞥到朝這邊走來的一抹玄青色,倏地消了聲,縮著脖子以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洋,回來。」裴珩因為高燒未褪,白釉瓷的臉龐上正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偏生他的瞳孔幽深一片,宛如深淵。
「公子,你病還沒好,怎麼出來了。」周洋說完,又祈求地看向宋嘉榮,「宋大夫,要不你幫我家公子看一下吧,公子已經燒了好些天了,你看連人都瘦了一大圈。」
周洋就差怎麼可憐說可憐,也不希望陛下真為他人做了一回嫁衣。
「我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你不用擔心。」裴珩的嗓子泛著久違沾水的乾涸,眼尾泛著妖異的紅。
「哎呦喂我的公子,你都燒成什麼樣了還逞強做什麼,宋大夫人就在這裡,你讓她幫忙看一下不就行了。」
宋嘉榮自然注意到了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藏起心尖冒出的那一抹不適感,長睫垂落,「裴公子身邊有那麼多醫術高明的大夫,我一個普通的小大夫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說完,她看向書童,「先帶我去看下師兄。」
她從頭到尾除了第一眼,接下來甚至連餘光都吝嗇給他,也拒絕了為他看病的請求。
「好好好,宋大夫你隨我來。」書童笑得在前面帶路。
直到他們二人走遠,裴珩的視線也徹底被厚沉的黑所覆蓋,寒意從指尖蔓延至全身,喉嚨湧上腥甜。
他一直自負的以為他會是她從未更改的選擇,也自負她會一直跟在他身後。
可當她在他和其他男人中間,選擇了另一個男人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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