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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貴妃娘娘你放過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身子弱跪不了那麼長時間,娘娘剛才說要挖奴婢的眼睛,奴婢自願把眼睛送給娘娘,只求娘娘不要在為難我家娘娘了,求貴妃娘娘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娘娘吧!」
每當憫枝多說一個字,裴珩的神色便冷下一寸,收緊的下頜線彰顯著年輕帝王的憤意。
情急之下的宋嘉榮忘了偽裝,有的只是沉沉殺意,「你這個賤婢在亂說什麼,在瞎說一句本宮就把你的舌頭給拔出來!」
「因為一句話你就要拔了她的舌頭,宋嘉榮,你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裴珩一張溫潤如玉的君子面第一次說出如此殘忍的話,還是對著由他一手養大的小姑娘,他的心裡不說失望是不可能。
失望的背面往往是期待。
裴珩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吩咐下去,「請太醫過來給賢妃看病,德貴妃心腸歹毒,陷害妃嬪,禁足宸極殿,無召不得外出。」
宋嘉榮怔怔的聽著他落下的旨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又倔強的不讓它們落下,「我沒有做錯,珩哥哥為什麼要禁足我!」
「她暈倒了是她自己身體不好,又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口頭威脅一下,我什麼時候真的幹過這些事。」
事到如今,她還沒有認識到自己做錯什麼的裴珩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來人,還不快把貴妃帶回去。」
原先暈過去的白若裳悠悠轉醒,強撐著身體的不適解釋道:「陛下,妾身只是身體不適才會暈過去的,並非是貴妃娘娘罰跪的原因。」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倒更坐實了宋嘉榮以權壓人,橫行霸道的罪名。
偏生宋嘉榮毫不所覺,沾沾自喜道:「珩哥哥,你看她都說了,我沒有做錯,你現在相信我了吧。」
聞言,裴珩眉心攢起,「宋嘉榮,朕平日裡就是太縱容你了。」才會縱得你連最基本的話都聽不懂。
能為帝王者,又有哪一個不是擁有著顆七竅玲瓏之心。
有些事有些話不是不懂,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白若裳知道陛下和貴妃自幼,說一句貴妃是由陛下親手養大的都不為過,她也沒有妄憑几句話挑撥得動貴妃在陛下心裡的位置。
可,若是能由她親手敲開一條縫隙呢?
宋嘉榮對上珩哥哥沒由來的冷臉,頓時垂著頭,咬著唇不吭聲,連後腦勺都透著蕭瑟的委屈。
她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珩哥哥冷臉,雖然他平日裡也不怎麼笑,可她仍是能從他細微的眼神,微表情變化中猜得出他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比如現在的他就很生氣,很憤怒,她更害怕生氣時的珩哥哥會說出不要她,把她重新扔回那間小院的話來。
她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珩哥哥了,若是連珩哥哥都不要她,她就真的應了娘親的那一句。
一生無人所愛,無人愛她。
小姑娘垂著頭,委屈的皺著泛紅的鼻子,仿佛下一秒眼淚就要吧嗒吧嗒著往外掉。
裴珩見她這樣,終是在不忍說出重話,「來人,帶貴妃回宸極宮禁足,罰俸半年。」
白若裳看著殘害妃嬪,揚言打殺宮婢竟只落得個關禁閉下場的宋嘉榮,再一次發現,恐怕在陛下的心裡,貴妃的位份比她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重。
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她。
白若裳不動聲色的來到湖邊,伸手欲拉過要離開的宋嘉榮,肩膀輕顫,睫毛垂淚,「貴妃娘娘,臣妾從未想過要同你爭什麼,臣妾只是想和娘娘一同侍奉陛下。」
「滾開,誰允許你用自己的髒手碰本宮的,就憑你也配,你是個什麼東西!」盛怒之下的宋嘉榮只是抬手一甩,白若裳整個人卻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落入荷花塘。
長春宮內有一方池塘,天氣乍暖,湖水仍是冰冷刺骨。
隨著重物落水的撲通一聲,是岸邊圍著的宮人們大喊,「快來人啊,貴妃娘娘把賢妃娘娘給推下水了!」
第8章 狸奴兒
白若裳落水一事可大不大,說小又不少,尤以朝堂上文官為首的白相接連上奏痛訴宋貴妃的數百條罪行。
奢侈無度,心腸歹毒,殘害宮妃。
無論朝堂上說要廢掉宋嘉榮的聲音再大,都傳不進後宮半分,彈劾宋嘉榮的摺子盡數被裴珩壓下。
裴珩擱下批改的硃砂筆,按了按疲憊的眉心,一抬眼能看見桌上放有一方荷花形筆掭,碧綠的蓮葉,嫩紅嬌艷的花蕊都顯得和嚴肅冷清的御書房格格不入。
眼皮闔上,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個在老師夫婦二人死後,怯生生躲在柜子里,眼裡無悲無喜,甚至連話都還不會說,瘦得只有一把骨頭的小姑娘。
「你叫什麼名字。」年僅九歲,已經端得少年老成的裴珩擔心會嚇到她,連語氣都下意識放輕。
她太瘦了,皮膚乾癟得像曬乾的豆皮黏在暴曬在太陽底下的竹竿上,不但瘦還很髒,頭髮雜亂的垂落著,且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皮膚因為長久沒有清潔,潰爛一片。
躲在衣櫃裡的小姑娘眼神毫無焦距的看了他一眼,復又垂下頭盯著自己沒有穿鞋的腳看。
「你是老師和師母的孩子嗎。」接下來無論裴珩怎麼問,她都兀自沉默的抱著膝蓋縮成一團。
裴珩以為她不會說話,心中憐愛之情更甚,若不是他路過老師故居時的郊外莊子,又恰逢遇到大雨前來避雨,怕是她真的會活生生餓死在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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