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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耳朵的宋嘉榮忽然拔高音量,「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水桃姑姑,我們現在怎麼辦啊。」不敢動作的青果小心翼翼的問。
水桃擔憂的嘆息,「先出去,讓娘娘好好的靜一下。」
現在最重要的是希望娘娘自個能想開,不要又一次陷入執拗的胡同口來。
陛下是天下之主,也註定了陛下不會只有娘娘一個女人。
娘娘一日想不開,只會多受傷一日。
隨著宮人的離開,空落落的宮殿裡只剩下宋嘉榮一人。
未曾關掩的夜風吹滅僅剩的幾盞燭火,使得殿內昏暗一片,連清冷的月光都吝嗇往來。
躲在床尾的宋嘉榮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恐懼且不安的咬著手指頭,又會在風吹動一角帷紗時瞳孔緊縮的捂著耳朵尖叫起來。
「走開,你給我走開。」
「不一樣的,我們不一樣的,我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一輩子沒有人愛,我不但會獲得珩哥哥的愛,我還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最尊貴的女人。」
珩哥哥會愛她的,一定會愛她的!
她才不會像娘親說的那樣,成為一輩子沒有人愛,不會被人愛的可憐蟲。
從崩潰中自愈,又再度陷入崩潰中反反覆覆的宋嘉榮忽然站起來,不顧夜已深,跌跌撞撞著往外走,殷紅如血的紅唇半啟半合中呢喃,「我要給珩哥哥做糕點送過去,珩哥哥吃完肯定會原諒我了,說不定,說不定還會喜歡我。」
對,沒錯,這樣肯定能行的。
而且珩哥哥答應過,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的。
光有糕點還不夠,珩哥哥用的香也快用完了,她得要給珩哥哥備點送過去才行。
她記得珩哥哥最喜歡梅花的香氣,因為他說過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今夜的落花苑主人未睡,屋裡頭卻是早早熄了燈火。
春元宮的燈亮了一夜,有人站在窗邊靜立一夜,任由清冷月色渡化自身。
從春元宮的窗口眺望,正好能望見落花苑裡那株高聳入雲的銀杏樹在晨曦破曉中,鍍上一層細碎朦朧的金邊,夢幻又迷離,偏生又脆弱破碎得像一盞懸掛於半空中的精緻琉璃盞,易碎。
不知道她昨晚上睡得可好,那些宮人是否照顧能好她。
等天邊徹底大亮,宋嘉榮才從調香的桌面上抬起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她的腳邊,桌上堆滿了調香的材料。
梅花的香氣準確一點,可歸納為「清幽雅致」,如果想要呈現出如見雪中泠泠紅梅,霜雪仙姿的雅幽清遠。
則要取檀香半兩,棧香一兩二錢,丁香皮一兩二錢,樟腦一兩二錢,麝香一錢,杉木炭二兩。便可調出梅尖凝雪,清冷幽甜的梅花香。①
若是在加上一錢薄荷冰,便能模擬出枝頭飛雪,梅花孤寒清雅的寒意。
令人不自覺想到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②
她又想到珩哥哥近來眼下帶著一抹化不開的淺青,想來是忙著處理政務而忘了睡眠,剛想要試著加了一兩龍腦香。
結果還未等香調配後,那顆本就一夜未睡的腦袋忽然變得沉沉曳曳,眼皮很快上下一合的黏在一起。
推門進來的水桃見到娘娘正趴著桌邊睡得香甜,幾縷烏髮垂至臉皮增了一絲溫婉的恬靜,像是一株由水墨繪製而成的灼灼芍藥,少了丹青的艷麗生動,多了雅致的靜謐之美。
殿內縈繞著清冷的梅花香氣,水桃便猜到娘娘又是在熬夜制香。
娘娘在琴棋書畫方面上稱得上是平平無奇,唯獨對草藥香料格外敏感,有時候還能通過喝的藥里猜出藥材的成分幾何。
水桃把帶來的烏木托盤放下,取了一件外袍,小心翼翼的給她披上,唯恐擾了她香夢。
春獵還在繼續,風也在徐徐地吹。
昨日在德妃起了個頭後,今日參加狩獵的女子倒比昨日多了一半,頗有巾幗不讓鬚眉。
今日沒有坐高台的裴珩換上玄色圓領窄袖襴衫,纓垂兩側的束髻冠襯得他面如玉冠,宛如神仙中人。
「她可是病了,可有請了太醫。」裴珩更想問的是,她是不是在怨我,所以不願見他,
明知道過錯不在她身上,還強迫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她道歉。
她那麼高傲又從不肯低頭承認錯誤的一個人,怕是能嘔出病來。若是換成他,別說不願見,怕是會直接恩斷義絕。
隨侍在旁的李德福垂下頭,回,「娘娘並未生病,只是奴才聽在落花苑裡的宮人們說,德妃娘娘昨夜回去後發了一通脾氣,不過娘娘發完火後很快便睡下了,今日沒來,或許是起晚了。」
更不明白陛下心裡分明是有德妃娘娘的位置,又為何總是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嗯,落花苑裡有什麼缺的,記得讓人送上。」裴珩聞言,視線又一次往落花苑所在的方向飄去。
她今日沒來,當真是起晚的緣故嗎?
還是,對他失望了,不願見他。
——
睡醒後,神清氣爽的宋嘉榮把香裝進木盒裡,又前往小廚房做了上一次改良後的蓮子糕。
她想,珩哥哥肯定會喜歡的。
等她提著食盒來到春元宮,卻被告知淑妃娘娘正在殿內,若是娘娘有事,還請稍等片刻。
換成之前,宋嘉榮指定是強硬的闖進去,因為她知道珩哥哥肯定不會生她的氣,可……下唇輕咬,目光上移到那扇阻擋著她的朱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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