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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警告她,更在警告所有人。
——宋嘉榮沒死,只是鬧脾氣躲起來了。
不只是白若裳,隨侍在一旁的宮人們噤若寒蟬,連後背都濕冷了一片。他們伺候陛下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陛下震怒如斯,皆是垂著頭不敢出聲,做事越發小心翼翼。
白若裳面上溫順,嫉妒得心窩子直冒火,一個死人……一個死人!她憑什麼!
這時,突然傳來侍衛慌慌張張的聲音,「陛下,我們找到宋嬪娘娘的屍體了!」
聽到噩耗傳來,裴珩面前一黑,強忍著心口絞痛,手腳僵硬地往打撈上岸的女屍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赤足走在鋒利的刀尖上般煎熬,周圍炙熱的火焰,一寸一寸炙烤著他的呼吸,煎迫著他的軀體。
他不知自己到底怎樣走了過去,待到看見岸邊那具以白布遮面的屍體上那套月白色宮裝之時,心存一絲僥倖的裴珩,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昨夜穿的便是這件宮裝,左袖上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藥,與地上的屍體的左袖上那朵如出一轍。
「陛下、陛下!您的身體沒事吧?」隨行的醫官擔憂出聲。
「朕,無礙。」裴珩竭力平緩了沉重的呼吸,拂袖阻止醫官的動作,抬起手擦去從唇角溢出的血跡。
心口每跳動一下,便是一陣難忍的抽痛。
即便如此,他仍是不願相信躺在地上這具冰冷屍體會是宋嘉榮。
那麼喜愛熱鬧又愛漂亮的一個人,怎麼捨得讓自己在河裡泡一整夜?
「陛下,還請節哀啊……」白若裳同樣盯著宋嘉榮被河水泡得腫脹發白的屍首,壓下唇角上揚的笑意。
岸邊的蟬鳴與旁人的嘈雜吵得裴珩雙耳嗡嗡作響,他驀然抬頭,被刺眼的太陽照得一個晃神,身形因為心臟的抽疼幾乎要站立不穩。
「閉嘴。」裴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射在白若裳的身上宛如利箭。
一向溫潤如玉的年輕帝王,此刻沉下一張臉,氣勢森冷逼人,幾乎令人渾身顫慄得喘不過氣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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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叫宋大夫
酈城的冬來得早, 去得也遲,三月份的天仍不見枝頭花苞冒新芽,連呼出的氣息都呲呲冒著白霧。
而春季, 也往往是時疫多發期, 醫堂的人更是從早忙到晚,連個腳都不帶歇。
聚在醫堂里的人正說著事下發生的事,最為他們津津有味的嚼子還得是皇家官家的那檔兒事,臨到最後又咒罵起賊老天來。
不知誰聊著聊著,猛地一個激動的拍腿喊起來,「要我說,咱們酈城最漂亮的當屬宋大夫, 不說酈城, 整個晉國我都不見得有比宋大夫更好看的女子。」
有前來抓藥的外鄉人剛想要反駁,一個抬頭間,忽然被簾外一抹艷色給晃了一下。
那種感覺怎麼形容,好像是突然在寒冰凜冽的冬日裡撞見了滿懷人間春色。
明明她穿著在簡樸不過的一襲素衣,發間僅著一支木簪,樸素得扔進人堆里都毫不起眼。
「又是一個被宋大夫給迷住的人, 嘖嘖嘖。」有人瞧見他一副呆瓜樣,揶揄著對周圍人擠眉弄眼。
不過也正常, 但凡是第一次見到宋大夫不為其容顏驚艷到的人才奇怪, 就連他無論見過多少次,但再下一次仍是會被驚艷到。
同樣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為何她就那麼會長。
正在寫藥方的宋嘉榮耳尖動了動, 不予理會的落下最後一筆, 先是抖了抖墨跡, 然後把它交給面前坐立不安的婦人。
「你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 每日按時服用兩次,在飯後服用即可。」
「大夫,這,診金,要,要多少啊。」婦人從她寫藥方後就一直躊躇不安的搓著手不敢看她,此刻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惶恐。
生怕藥錢太貴,她支付不起怎麼辦。
宋嘉榮的目光落在她綴滿足補丁的衣服上,睫毛輕顫了顫,說,「一文即可。」
況且貴的向來不是診費,而是抓藥的藥材。
婦人像是不可置信般瞪大了通紅的眼珠子,兩隻粗糙的大手相互交搓著要搓出火星子,嘴裡的唾液反覆吞咽,「大夫,俺,俺沒有聽錯吧,真的,真的只要一文。」
婦人又低著頭念叨了好幾聲,生怕是自己過於緊張之下聽錯了。
她聽村里人說,進一次醫堂不算抓藥,單獨是開個方子都得要花去半兩銀子。
宋嘉榮安撫的再次重複,「是一文,你沒有聽錯。」
如今世道雖好了,也並非是人人都能吃得起飯,看得起病。
婦人也是因為孩子病得實在太嚴重了,否則也不會鼓足勇氣來到,對她而言只要進來就要花費掉家中近一年嚼用的醫堂。
等最為忙碌早上結束後,摁著寫得酸脹的手指頭的宋嘉榮才得以休息一下,可是人一但閒下來,總忍不住憶往昔的胡思亂想。
三年前她以為自己會和父親母親一家團聚,沒有想到他們卻不願意見她。
等她睜開眼後,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行駛的馬車裡,一開始的她了無生機,對外界全無反應,雖不尋死,但整個人和死去了又有什麼不同,又怎麼會在意他們是什麼人,自己又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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