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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侍中心下又氣又惱,再看向郁清珣,但見那人依舊端坐,像一尊消瘦冷冽的石像。
「臣御史中丞謝言,彈劾門下侍中崔懿及其黨羽,意圖擁戴端王自立……」
「臣中書侍郎王業……」
「臣尚書僕射盧戊……」
剎那間,大殿內聲音四起,全是彈劾參奏崔氏,及與崔氏相關的文武官員。
「你、你們……」崔侍中袖內還捏著郁清珣給的名單,此刻只覺眼前發黑,頭腦暈眩。
他再看郁清珣。
他早有準備,他不只要他牽扯其他人下水,他還想借他們的手,讓各世家自相殘殺!
好一招離間,好一招借刀殺人!
太皇太後已從內侍手中,接過遞來的奏章與「罪證」,只看了一眼,便往地上一甩,喝聲冷道:「哼,崔懿,你還有何話可說!」
「太皇太後娘娘……」崔侍中顫抖著想說什麼。
另有朝臣出列道:「崔氏擁戴端王,乃謀逆重罪,罪無可恕,臣懇請立即將之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臣等懇請立斬崔氏,以儆效尤!」殿內大半朝臣躬身同言。
「你、你們……」崔侍中幾欲昏闕,卻仍是強撐著,怒而憤恨望向郁清珣,大聲道:「諸位莫要上了此獠惡當,他今日能殺我,明日便能殺爾等!假以時日,朝堂將成為他說一不二之處,他才是不臣!他才是欲逆!」
郁清珣終於側首看來,眼裡毫無情緒。
禁軍統領先行喝道:「都這時候了,還賊心不改,可見真真該死,太皇太後娘娘,請立斬此賊!」
「請斬首此賊!」殿中不少朝臣同聲。
太皇太後看了眼郁清珣。
她倒是有心想救,想平衡世家與寒庶,想扼制郁清珣,可奈何形勢比人強。
太皇太後暗嘆了聲,也不好拖延,沉聲喝道:「殿中大將何在?還不速將此逆賊拖下去斬首示眾!」
殿門外站守的大將迅速進來,將崔侍中及其黨羽拖拿下去。
崔氏其他人掙扎著喊冤,唯獨崔侍中高聲吶喊著:「郁清珣才是不臣……我之今日,便是爾等之明日!」
那聲音遠去,宣政殿內又靜下來。
直到有朝臣開始議事,殿內才恢復往常,但眾臣到底心不在焉。
隔日,崔侍中及崔家高官如數伏誅。
死前,崔氏在獄中留下血書,拿來一看,赫然竟是寫著崔氏與端王、福王等暗中來往的內容,其中還牽扯到不少人!
朝中再是震盪。
太皇太後震怒,讓郁國公領旨細查。
郁清珣查出一個宰一個,直殺得人頭滾滾。
三天過後,朝堂清空了大半,眾臣人心惶惶。
崔氏說得沒錯,昨日是他,今日輪到謝王等人,明日便是盧李等人,可郁清珣動作實在太快,其他幾大世家本就迫於無奈,面對這等強勢鐵刃,別說聯合對抗了,連吶喊都未曾發出,便狼狽見了閻王。
到後來,連福王等在京的眾親王都受到波及,被禁足府邸。
京中各處皆驚,唯郁國公府還掛著白,正堂內停著棺木,前來弔唁的人終於得以進府。
「……京中已清洗乾淨,連福王都被圈禁在王府內,要不了多久,端王那邊應當就會接到消息,屆時便能一網打盡。」郁清瑜說著,擔憂看了眼兄長。
郁清珣站在棺木前,只垂眸看著裡頭躺著的人。
郁清瑜有所不忍,還是低聲勸道:「嫂嫂停靈將滿二七,該封棺等待出殯……阿兄!」
他話音未落,就見郁清珣忽地彎腰將棺中人抱起,手中不知何時拿了把短刀,將之緊握在永眠之人手裡,對準胸膛心口就這般刺了下去。
郁清瑜駭然。
周圍親衛隨從與哭喪著的僕從,還未反應過來,那利刃已見了血。
「哥!」郁清瑜猛地將他撞開。
第68章 記前世 (十三)
刀鋒銳利, 一下在他胸膛劃開一道深痕,幾可見骨,鮮血直涌而出, 剎那染紅衣襟。
郁清珣卻好似沒感覺出痛, 人被推撞到一邊, 目光還緊隨著那安睡之人,見她歪著身體斜滑向棺木內, 便掙扎著回身去扶。
「你這是做什麼!」耳邊傳來憤怒大喊,短刀已被奪了去。
他宛若未聞, 只顧著棺中人,手伸到一半,又後知後覺看到胸膛湧出的鮮紅。
這會弄髒阿窈。
他腦子裡閃過念頭,原本要去扶那棺木的動作生生止住, 以至踉蹌後退。
郁清瑜忙扶住他, 一邊按壓傷口嘗試止血, 一邊扭頭迅速吩咐左右:「快將太醫請來!」
周圍親衛隨從也被郁清珣這舉動駭了跳, 忙有人奔去喚太醫。
郁清珣卻只看了看傷口,仿佛那不是自己,表現得平淡冷漠,「離心口還差著三寸,死不了, 幫我換身衣服吧。」
「你……」郁清瑜看著他,想說什麼,所有惱意又陡然泄去。
「嫂嫂若地下有知, 定不想你如此。」
「不……」郁清珣看著棺中人, 低聲呢喃道:「她恨我。」
郁清瑜頓了下,鼻端湧上酸澀, 扭頭不看兄長,瓮聲道:「她與你夫妻十一載,豈會真恨你?且棠棠和桉兒之事並非你的錯,該死的是崔三和端王!他們都還好好活著,你如此,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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