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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日居從後過來,不忍地勸道:「這寤寐香不能這般用,醫師說了,這香雖能入夢,但用多了會奪人心智,易使人痴傻!您這般用……不是薰香入夢,是煙燻找死啊!」
「嗯……」郁清珣含糊應聲,扯來被子蓋到臉上,閉眼打發道:「既然無事便退下吧,休擾我美夢。」
「國公!」日居還想勸,「這是攝魂香,不能多用……」
郁清珣擁著愛妻牌位翻了個身,恨不能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
「國公!」
「兄長!」
那躺著的人又翻回來,將枕邊的兒女牌位也擁入懷裡,再轉過去繼續睡。
床邊站著的兩人又急又氣,可又毫無辦法。
唐窈飄在床上,垂目看著。
郁清珣閉著眼睛,將那三塊牌位緊擁在懷裡,腦門輕抵下來挨著木牌,弓著身子,像藏著什麼珍寶,緊拽著最後的希望。
唐窈沉默看著,頭回想伸手安撫,可手還沒觸碰到對方,身體忽地一重,像被什麼扯了下去。
她眼前一暗,等視野恢復,她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被誰緊擁在懷裡。
那人環著她腰,胸膛緊貼著她後背,像恨不能將她融進體內,腦袋又輕搭在她頸肩上,如鴛鴦交頸,氣息微吐,低聲壓抑著什麼,「明日我讓子規來接你回唐府,等他準備好,你們便回雲州去。」
嗯?
唐窈驚了下,聽出這是郁清珣的聲音。
她想回頭,卻發現自己動彈不了。
那人還貼著她繼續說著:「先前非是我硬要護著姬長歡,而是情況未明,她是先皇與白氏白雪溶之女,我本想查清真相後再與你說,今日我終於清楚是誰害了桉兒和棠棠,待明日你我手刃了仇敵……」
唐窈怔愣聽著,腦子有些混沌。
「阿窈?」那人發現不對,霍然撐起身子,將她身體掰正過來。
唐窈睜眼看著,身體像死屍般任由他擺弄。
郁清珣臉上浮出驚慌,像看不到她睜開了眼,焦急驚恐地輕輕拍打她臉頰,想讓她醒一醒。
唐窈身體像死了般沒有任何反應。
郁清珣邊喚太醫邊要下床,卻不知是慌了神,還是別的原因,竟沒能抱著她起身,而是滾落著砸下床去。
外頭丫鬟聽到動靜進來,想扶他起來,或接過他懷中之人。
郁清珣卻瘋了般不許任何人靠近,他慘白著臉緊護著懷中之人,近乎爬滾地出了臥房。
「阿窈你醒醒,不要睡了,看我一眼,你看看我……」他搖晃著,近乎哀求。
唐窈沒法回應,她像一具屍體被他抱在懷裡,聽著他無助哀求,察覺到他眼淚砸落到她臉上、唇上。
「阿窈,你醒醒,我害怕。」
許是那聲音過於無助與絕望,唐窈奮力掙扎了下,身體陡然一輕,從那桎梏里飄出。
她回頭望去。
周圍燭光暗淡,白雪初融。
那人擁著她的屍體坐在郁盎堂的庭院裡,無助又哀求著她醒來。
唐窈看著這熟悉場景,總算明白過來,這是她前世死時。
她有些恍惚。
原來真的只差一刻她便能得知真相……
夢境還在繼續。
郁清珣抱著她逐漸冰涼的身體,等太醫趕到說出那句節哀,他紅眼失智地扯住對方喝令救治,像極了她當初抱著郁桉的屍體強求救治,周圍亂成一團,直到唐子規過來,讓太醫用藥將他捂暈。
唐窈飄在庭院裡,無聲看著他們將郁清珣抬走,看著院子裡湧來越來越多的人,看著丫鬟給她擦拭身體,換上命婦華袍,如睡著了般躺在靈床上。
王太夫人過了來,跟唐子規發生爭執。
郁清珣披頭散髮赤著腳從里出來,遊魂般走向那靈床。
周圍安靜下來,他如在夢裡般恍惚問妻弟,天快亮了,那睡著的人何時會醒?
唐窈飄在旁邊,莫名有些酸澀。
她沒見過這樣的郁清珣。
像被人拋棄的痴呆傻狗,只會紅眼落淚,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人狠狠掠奪。
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心情,看著眼前這一幕幕。
她飄在空中,看著他吐血倒下,看著弟弟為她查明死因,想衝去報仇卻又被人勸阻。
再看著他醒來過,溫柔抱著她去到地牢,當著她的面,將那養女溺斃在冰水裡,施以酷刑折磨逼問郁四,殺了他妻子兒女,強迫王太夫人餵郁四吃下花生斃命,再讓人將王太夫人囚回院裡,任由唐子規處理。
他擁著她的屍體,在她耳邊溫柔眷念道:「我報仇了,你可有看到?」
唐窈飄在空中有些哀傷。
他在屍體眉心落下一吻,更是輕柔道:「你走慢一點,剩下的仇人很快都會下去,你再……等一等我。」
唐窈張了張嘴,視野模糊。
郁清珣說到做到,他杖斃了郁盎堂內所有伺候的人,砍了太后手臂,任由唐子規將王太夫人折磨「病死」,再以雷霆手段處決了崔家,京中但凡與這事相關,或有可能相關的人,他一個都沒放過,直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連三歲稚兒都慘死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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