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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沒想,這原本是挑撥她的話,卻反過來讓郁清珣耿耿於懷。
她扭頭再看向河面,河面水波粼粼,起伏蕩漾著波光。
「我其實很開心能幫上這麼點小忙,崔鈺不僅是你的敵人,也是我的仇人,我不想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只能躲在後頭,連報仇都要你將人廢了再拖到我面前,讓我出氣,我想……在為他們報仇的這件事上,我能真實地出上那麼一份力,哪怕這份力量微不足道。」
「這不是微不足道。」郁清珣輕聲接話。
他認真看著她,「因為有你的參與,崔鈺才會那麼輕易暴露,也才會這般迅速被捉拿。」
「既然這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於我又無多大危險,那為什麼不能這樣做呢?」唐窈轉過身來與他相對,「你為什麼要為此感到歉意?」
郁清珣答不上來。
或許是覺得自己虛偽,也或許是害怕她真介意。
可她並不介意,她如此通達明理。
郁清珣那絲壓抑的情緒陡然消散,像長久遮蔽著明月光輝的烏雲散開,露出晴朗而華美的月色。
她就像那輪月色,光輝清冷又如此溫柔。
第91章 當年事
郁清珣心中激盪。
唐窈還看著他, 「國公想說的就是這事嗎?」
「不。」他想說的不止這一點。
郁清珣克制住情緒,快速道:「十年前崔鈺說的那些也都不是真的,我在邊關從未有過其他人, 也不是對你不滿, 只是想著先立業, 未曾考慮其他。」
「我當時以為我們不曾有過接觸,相互之間沒有感情, 就算我意外戰死沙場,於你而言也不過是死了一個名義上的夫君, 不會留下太多遺憾,你改嫁後……還是能過得更好。」他聲音低了低。
哪怕這是早已經過去的打算,可說到「改嫁」還是難受。
倘若當時他早知今日,倘若過去他就知道自己會如此愛她, 他必不會那般拋下她, 讓她苦等三年。
唐窈愣了下, 倏爾回神。
「十年前我也沒聽從崔鈺的挑撥。」她頓了下, 又補充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她想著那早已經過去的事。
「我聽了他的話後,確實也有過懷疑,於是暗中給我兄長去信詢問,問他你身邊是否有過其他人,我兄長笑著回信說你眼裡只有功業, 身邊乾淨得很,不說妾妓,連丫鬟都不曾有過。」
還說郁清珣打戰如何厲害, 用兵如何神, 唯一缺點是有些莽,總喜歡親自領兵往前沖, 不像將帥,更像先鋒,可又每回都能贏,還贏得漂亮。
那時郁清珣未曾回過她信件,她卻從一封封捷報與父兄的誇讚里,對他越是痴迷。
那時她想,她所喜歡的少年將軍,就該是那樣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就該是那般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她喜歡那樣的他。
她愛極了那樣的他,所以哪怕他不回她信件,哪怕他冷落她三年,等他一回來,她依舊滿懷期待與愛慕。
這麼多年過去,再一回想那少女心思,她依舊能理解曾經的自己。
但曾經到底只是曾經。
何況,她當時雖然沒信崔鈺,但也不是完全沒受到影響。
十年前,郁國公府還有適齡姑娘未曾出嫁。
那小姑子不知是哪兒看不慣她,也時常暗中譏諷,說她兄長另有心上人,說娶她不過是父命難違,要不然為何這般冷落她?
也是因為如此,後來她看到郁清珣帶著禮盒爬牆,聽到他醉酒呢喃,便真以為他心裡有那麼一個人。
想到這,她不禁又生出疑問。
「我知國公潔身自好,你也說白雪溶非你心上人,那七八年前,先皇尚是太子還未登基時,你為何要帶著禮盒爬牆去見白雪溶?」唐窈問著,又覺語氣過於質疑,輕聲解釋道:「我並非是質疑國公,只是有些好奇……」
「不是我要去見她,是先皇命我將那錦盒送給白雪溶。」
她話語未完,郁清珣匆匆接口,生怕被誤會,「他囑咐我悄悄送去,莫要人看到,我便爬牆去送……」
郁清珣停了下,懊惱曾經的愚蠢。
更蠢了的是,他明知被唐窈瞧見了竟還不當回事!
唐窈沒想是這原因,也沒太意外,「先皇讓你去送了什麼?」
「一把匕首。」
「匕首?」唐窈詫異。
「是。」郁清珣點頭,重新整理了下語言。
「先皇與白雪溶相識於邊關北容,那時他們不知彼此身份,在邊城幾經生死,互生情誼,後來兩人坦白身份,白雪溶得知先皇已有王妃,不願跟先皇再生糾葛,獨自歸了京,在京中與端王定親。」
「先皇回京後得知此事,兩人本也相安無事,直到白家擁護的齊王事敗,先皇被立為太子,要清除當時以白家為首的部分世家望族,白雪溶跟先皇便再有了接觸……」
「她曾行刺先皇,以求保全家族,先皇未曾聲張,後來便讓我將錦盒送去給白雪溶。」
他當時以為那把匕首是讓白雪溶自盡,後來才明白先皇真正用意。
「先皇給她匕首,是想讓她在家族與性命中選一樣,若她能跟白家斷清關係,便可活命……甚至是入宮為妃,白雪溶選了跟家族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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