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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知他報了仇,能得知他沒饒過仇人,能得知他當初並非真的要庇護於仇敵,似乎,便已足以?
唐窈深吸口氣,又輕輕吐出,「先前是我錯怪國公了。」
她曾以為他護著姬長歡、護著郁四,是因為權勢重過兒女,是因為捨不得責罰親弟弟,現在終於知道原因。
「不。」郁清珣搖頭否決,「你沒有錯怪我,是我不該將姬長歡領入府,不該自大到以為無人敢害棠棠和桉兒,你……離開我是正確的。」他尾音輕顫。
唐窈怔了下。
「何況,是我胞弟害了棠棠和桉兒,是我母親,害了你……」他話語輕而沉重。
唐窈一時無話。
驢車顛簸搖晃著趕路,透過車窗縫隙投來的光線或隱或現,外頭有叫賣聲傳來,又很快被甩遠了去。
車內靜謐,不知行了多久,驢車停下來,外頭傳來聲音:「阿郎,到了。」
時下有稱呼阿郎為主家的意思。
車內兩人卻都坐著沒動。
郁清珣不敢看身旁之人,不解釋前世種種,她不會原諒自己,可解釋過後……她更不可能原諒自己。
「你帶我來這裡,是要讓太夫人償命吧?」唐窈的聲音傳來。
郁清珣點頭答著:「是。」
「你現在後悔了?」
「不,她是該償命。」他從未後悔這事。
唐窈抬眸看著他:「那為何不走?」
郁清珣頓了下,怕她誤會自己不樂意,迅速起身先下了驢車,又回身朝她伸出手。
唐窈沒有拒絕地扶著他手,借力從車上下來。
對方手指捏緊,像想用力握緊,又很快鬆開。
唐窈看了眼他手,目光又平淡轉開,環過一周。
周圍地界陌生,似某處荒野林外,驢車停在小道上,旁邊還有一棟茅草院,院門開著,有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正等在門口。
見他們過來,那漢子抱了抱拳,什麼也沒說地領他們過到屋後的地窖里,摸索著打開一道密門。
門後是一漆黑悠長的狹窄密道,月諸提著燈籠正等在裡頭,見兩人進來,先見了禮:「國公爺,夫人。」
郁清珣點了下頭,「領路吧。」
月諸便提著燈籠往密道裡頭走去。
郁清珣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朝唐窈伸出手,解釋道:「這密道通往金佛寺,狹小不見光,容易摔著,我牽著你走?」
唐窈遲疑了會兒。
她倒也不怕黑,可沒走過這類又黑又窄的密道,看著有幾分驚怕。
她到底還是伸手搭了過去。
郁清珣順勢抓緊她,輕輕道了聲「走」,便牽著她手往裡走去。
唐窈亦步亦趨地跟著,漆黑籠罩過來,密道內只有月諸提著的燈籠有光,三人靜悄悄的,耳邊只有腳步聲迴蕩。
她提著心,有幾分緊張,抓著郁清珣的手不由緊了緊。
郁清珣察覺出來,低聲安慰道:「別怕,我已經讓人安排好,這密道正好通往太夫人所在的禪房,很快就能到。」
唐窈輕「嗯」了聲,緊張依舊。
好在真如郁清珣所言,他們沒走多久,前方另有火光映照,卻是一間小密室。
領頭的月諸停下步子。
周圍燈火明亮,唐窈緊張散去,提著的心放下來。
郁清珣垂眸輕道:「上面便是太夫人所在,你想要她如何償命?」
唐窈定了定,緊抓著他的手鬆開來,往旁邊移了移,道:「我可以先去見她一面嗎?」
「可以。」郁清珣看向月諸。
月諸立即放下燈籠,踩著一高腳凳,找到通往外的密門,推開來往上看了眼,確定沒人注意後,爬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返回朝下道:「太夫人還昏睡著,外頭沒人守著。」
郁清珣點了下頭,先踩著凳子上去,又朝裡頭伸出手來。
唐窈依葫蘆畫瓢地踩著凳子,被郁清珣拉上去。
這是一間禪房,分里外兩間,裡間為臥室,只放著一張床榻,便別無他物。
王太夫人閉目躺在床榻上,身上穿著海青袍,頭上被剃了乾淨,光禿禿的看著還真像個老尼姑。
唐窈看了會兒,扭頭道:「你可以先下去嗎?我跟她說句話。」
郁清珣沒意見地退回了密室。
「將她弄醒。」唐窈道。
月諸從腰包里掏出一瓷瓶,打開來放在太夫人鼻下。
沒一會兒,那睡昏的人鼻翼動了動,緊接著,打了噴嚏醒過來。
「你、你們……」王太夫人看清眼前站著的兩人,面上驚了跳,立即爬起往裡躲了去,「來人……」
「太夫人,這裡是金佛寺禪房,您已被太皇太后遣來剃度修行,周圍沒人伺候,您喊也沒用。」月諸提醒道。
王太夫人聲音凝滯,臉色變了變。
唐窈看著她,只說了一句:「要殺你的是我,不是郁清珣。」
王太夫人神情驟變,又從這話里抓到救命線索,立即朝周圍喊道:「清珣,清珣,娘知道錯了,你救……」
「把她弄暈。」唐窈冷道。
月諸沒遲疑地一個手刀將人劈暈。
「關好門窗,備炭,我要她也斃命於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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