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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正在府中宴請賓客,小廝臉色古怪地抱著禮盒上來,「王爺, 有人遞了賀禮來, 讓您務必打開瞧瞧。」
「什麼賀禮還讓孤來打開瞧?」端王年過而立, 相貌俊朗,聽到小廝來報還跟身邊人說著笑, 毫不在意:「拿過來瞧瞧。」
「是。」小廝雙手捧著禮盒,躬身湊近遞來。
端王抬了抬下頜。
旁邊親衛往前打開禮盒蓋, 腥臭味撲面而來,他驚得輕啊了聲,忙轉向端王,「王爺……」
端王掃過去, 嘴角笑容頓滯, 臉色變了變。
左右陪坐的賓客離得遠, 沒看到那盒子裡的東西, 見主人家如此表現,也不由面面相覷,暗自猜測。
「誰送來的!那人呢!」端王霍然起身,眼睛死死盯著盒子裡的東西。
夏日炎炎,縱使經過醃製, 那頭顱也已腐敗,卻仍能認出對方身份。
——崔家崔鈺。
有人將崔鈺的腦袋送了來!
「那、那人給了禮盒就走了,走之前說他家主人問您安好, 還、還說郁四已經餵了狗, 就就不送來給您看了。」捧著禮盒的小廝微微發抖,連聲音都打著顫。
端王往後退了步。
「王爺!」旁邊侍從趕忙扶了扶。
端王穩了穩, 不去看那禮盒,壓下心頭浮起的驚惶,微笑向其他人道:「今日宴會就到此,少陪。」
說著,給坐下心腹使了個眼色,領著人匆忙離了宴會。
「是郁清珣,一定是郁清珣!他在警告我,威脅我……」端王一進書房,便急得在書房裡轉圈,臉上是無法掩飾的慌亂,「速去請趙大都護!」
「王爺不可!」心腹幕僚躬身過來,「郁國公只是送來崔三頭顱,並未派人圍封王府,說明他也只能如此恐嚇,並無實證能定罪,現今小皇帝年幼,縱使郁國公攝政監國,權傾朝野,但無實證,他也不敢妄動宗室,何況,您還有太皇太后呢。」
「可他殺了崔三,先前的計劃已經敗露。」端王狠狠皺著眉,到底穩住了心神,「他知道我想殺他妻兒離間他和唐寧,定不會放過我。」
「王爺勿憂,屬下聽聞郁國公不僅殺了崔三,還想對崔氏動手,前些日子已經派人去往清河清查田賦,雖然經過先皇變革,眾大族有所收斂,但這收斂終歸有限,他要翻帳清查,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只會比我們更急,到時候……」
端王心頭急切徹底穩下來,目光轉到心腹臉上,「你是說……」
「屆時京中大亂,而小皇帝年幼,王爺何愁大事不成?」心腹笑著。
*
崔氏全族入獄,家產被抄,魯州官員從上到下如數被罰。
郁清珣動作太快,其他世家開始還未反應,現下一見崔氏這慘像也不禁惶恐焦慮。
但凡世家大族,誰家沒幾口隱田隱戶?
誰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隱瞞田賦?
就算他們本家不隱,焉知旁支親戚沒人做下這等隱避田賦,欺壓良善之事?
真要查起來,沒誰乾淨!
且崔氏的清河縣還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他們的祖籍縣可未必能比得過清河縣。
謝王盧等世家當家人齊聚一室,商議對策。
有人道:「諸位勿驚,我看郁清珣未必是要在隱田避稅上動手,也許只是因為崔三而遷怒崔家,諸位莫忘了,平湖刺殺一事可是那崔三所為,崔三先想著動□□兒,也不怪郁清珣會這般下狠手。」
「且崔家雖被抄,但崔侍中只是被去職待罪,並未入獄,其他未曾隱匿田賦的崔家族人也都還好好的,可見郁國公留了一線,沒想趕盡殺絕。」
「話是如此,可誰知道他會不會用對付崔家的手段對付我等?你們敢賭他會就此收手?」另有人提出異議。
其他人相顧靜默,沒人敢拿這做賭。
「怕什麼!」另又有人道:「大不了魚死網破,他查我們,我們也可以查他郁氏,我就不信他郁氏乾乾淨淨!」
「就算郁氏乾淨,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乾淨嗎?」
「說起來,這郁氏百餘年前也不過是一庶民,只是運氣好跟著太/祖皇帝掙下一份家業,這等寒庶出身的勛貴比我等胃口更大,什麼好東西都想往懷裡撈,他先不乾淨,又有什麼臉面管我們?弄不好……」
那人掃過其他人,眼里有著陰鷙怪笑,「他這位置都不一定穩!」
眾世家掌權人恢復自信,老神在在回了府。
*
郁清珣好似沒感受到京中氛圍。
他拿著雲州寄來的回信,看著那娟秀字體,嘴角勾出歡喜笑意。
雖然唐窈只是幫著郁棠郁桉寫回信,沒給他隻言片語,但能看到她親手所寫的回信,便以心滿意足。
至少她只是遠在雲州,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樣躺在冰涼的墳墓內,無論他如何祈求,她都不願入他夢裡。
「國公爺,有定和照臨回來了。」
「嗯。」郁清珣收斂嘴角笑意,貼身收起回信,「事情辦妥了?」
「明日便會有人擊鼓。」日居回著。
翌日,大朝會前,有庶民於宮門前擊鼓鳴冤,上召而聽之,大怒,隔日點欽差前往各處嚴查欺瞞隱避田賦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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