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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唐窈往前挽住父親手臂,想問又遲疑著。
靖安侯看出來, 「是想打聽明澈的事吧?你二哥和既成帶人搜索運河上下,很快會有消息,你不用擔心, 明澈那孩子早有準備, 否則不會將你們都送來雲州。」
「嗯。」唐窈點著頭,「他離開前……可有說什麼?」
「他拜託我和你二哥護好你。」靖安侯道。
唐窈心裡有些難受。
靖安侯拍了拍她手背, 「他會這般說,定是已經料到路上許會發生什麼,你不要太憂心焦慮,他只是暫時不好現身給你消息,若是可以,他定也不想你難過。」
唐窈低著頭,輕垂眼眸看著腳下土地。
「你耐心多等些日子,他既想隱藏在暗中,短時間內就不會現身,待消息傳到各處,各方有所動靜後,他許才會出現。」靖安侯道。
唐窈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
等消息傳到各處,至少也要一兩個月。
父女倆挽著散了會兒步,兩人都沒開口說另一個可能。
唐窈走到一半,突地想著要是那日她接過簪盒,親口說喜歡,郁清珣臨走前會不會怕她擔憂,從而泄露一二,告知打算?
可她沒接那簪盒,也沒說喜歡。
兩人走了會兒,唐家的兩位小郎君過來請安。
再過了會兒,郁棠郁桉也奔過來請安,靖安侯笑著抱了抱兩小外孫,說了會兒話,便出府去軍營處理事務了。
兩小傢伙轉而纏上他們娘,詢問父親什麼時候到京,什麼時候寄信過來。
唐窈打起精神應付他們,又想著是不是該出府去,尋一兩個好玩的小玩意,假裝是郁清珣寄來的小禮物?
這般想著,她應付好兩人,找藉口出了府。
她在街上轉了圈,想起這個時節蓮蓬正好熟透,便去城外那處荷花水湖摘了兩朵……三朵新鮮蓮蓬,讓人收進竹筒里,假裝是郁清珣所寄。
待到隔天,她終於臨摹出有六七成像郁清珣的字,假借郁清珣的口吻,給兒女寫了封回信。
到傍晚時分,郁棠郁桉接到信,歡快奔回來圍著要唐窈念信。
小姑娘拿到蓮蓬,一邊剝蓮子一邊照著念信,末了回頭道:「阿爹今天的信沒說很想你呢。」
唐窈愣了下,目光掠過手裡信件,神思恍惚又輕柔道:「許是因為……他有入我夢裡吧。」
「啊?」郁棠呆了呆,「他還會入夢裡嗎?」旋即氣鼓鼓,「可他沒進我夢裡,壞爹!我不想他了!」
郁桉小臉茫然,不懂入夢裡的意思。
唐窈收回視線,笑著捏了捏他茫然的小肉臉,「今天晚上早點睡,說不定你們爹也會進你們夢裡。」
若是死後魂兮歸來,託夢道別述曾經,那他定也捨不得兒女,不會只入她一個人的夢裡。
「嗯嗯!」郁棠點著頭,語音清脆頗為童稚,「我夢裡還有大燈籠,我能提得動的大燈籠,可好看了……」
是夜,郁棠郁桉不知是否有入夢,她卻再被拉入夢境。
她飄在空中,見郁清珣穿著紫官袍站在宮門前,被一花白鬍子的儒雅老人指著鼻子憤怒謾罵。
罵他亂殺無辜,罵他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罵他對不起先皇所託。
周圍烏泱泱站了不少人,有官員有侍衛,還有來往的宮人內侍。
有人聽著露出贊同,有人皺眉似想辯解,但到底誰都沒開口,唯有那老者的怒罵響徹宮門內外。
郁清珣只是站著,任由那人指責怒罵。
唐窈不懂他為什麼會被罵,更不懂他為什麼不言不語,連基本的憤怒都無。
等回到國公府,郁二氣得想去宰了那老者。
郁清珣換了身素白孝服,平靜回道:「蕭太傅學識淵博,經綸滿腹,不過是將檄文當我面通讀罷了,何罪有之?隨他吧。」
「那算什麼檄文……」郁二有惱怒,又無可辯駁。
這等引經據典的對罵他還真不會,就算會也罵不過那人。
蕭太傅可是巨儒宿老,桃李滿天下,跟范相一樣名望甚高,說是讀書人之首也不為過。
「不過他這般激進,怕是不好再教陛下,將他調去國子監任祭酒吧。」郁清珣邊說邊研磨。
郁二皺眉不贊同:「讓他去國子監豈不更多人罵你?」
國子監可是大晉最高學府,掌管天下府學教令,大晉官員有大半是從這裡出去的。
「隨他們吧。」那人鋪開箋紙,並不在意,待要提筆開寫,又看了眼弟弟,「你沒事了?」
這是趕人呢。
郁二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地出了門。
郁清珣等他離開,懸筆遲疑了瞬,開始書寫。
【今日路過西園,見許多蓮蓬,未想時間竟就已至八月,距你離開已有二百三十一日……】沒想他不是辦公,而是寫信。
唐窈飄近過來,看向紙上字句。
那熟悉的口吻,與他從京寄來的信件相似。
他被人罵得那麼慘,信里卻一字未提。
【……棠棠常入我夢裡,桉兒偶爾會被棠棠牽著來,唯你從不入我夢裡,可是因為我還沒回夠那二百一十封信?你要先冷落我三年?】他筆鋒懸停,久久未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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