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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 宴會開席。
唐窈讓人在廳內擺了三桌酒宴,男女各分一桌,孩童獨自一桌。郁清珣跟余既成之間隔著人, 一時倒也斗不起來。
待宴至中途, 斜對面坐著的青年越過隔著的唐子規,給郁清珣推來一大碗烈酒, 「北疆好烈酒,國公滅北容時,曾在北疆三年,想來酒量也是不凡,恰好我從北疆帶了幾壇好酒,味美甘冽,國公可願賞臉一嘗?」
中間隔著的唐子規跟林宿眠對視一眼,皆有些頭疼。
郁清珣瞥過去,哪看不出對方想法。
不過是比武輸了不服氣,想跟他斗酒罷了。
他往隔壁桌看了眼,唐窈正跟花旖璐說著什麼,沒注意這邊。
郁清珣收回目光,重新瞥向對面,語氣冷而平淡:「想斗酒可以,可你如何保證不會借酒生事?」
「這是阿姐的宴會,我豈會生事。」余既成面上笑著,依舊清朗雋俊,好似全不在意,「國公該擔心你自己會不會醉酒鬧事。」
「若你輸了呢?」郁清珣眸色轉寒。
余既成絲毫不退,「若我輸了,十日之內我不見阿姐。」
「好!」
郁清珣沒有多說,端起對方推來的酒傾碗喝了。
余既成也不落後,另端了碗酒幾口喝完。
旁邊站著的隨從趕忙給兩人斟滿。
郁清珣神色不變地再喝了,中間坐著的唐子規聞著酒氣,有些受不了地換了個位置,任他們斗。
兩人間再無隔擋。
青年靠近過來,端著大碗酒跟對面之人一碰,仿似尋常聊天,毫不避忌道:「你可知阿姐喜歡什麼?」
郁清珣端酒碰碗的動作微滯。
余既成看出來,眼裡隱有譏諷,眸色逐漸轉寒,「她嫁給你這麼多年,你卻連她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你知道?」郁清珣惱怒反擊。
他跟唐窈相處這麼久,自是清楚她的喜好。
他知道她廚藝精湛,對烹飪多為喜愛;他知道她喜愛百花,其中最愛海棠;他知道比起深紅粉桃她更愛淺碧水藍,比起金銀珠翠她更愛簪花碧玉……但這些只是尋常喜好,算不得特別,並不是夢寐以求。
若說她真有什麼夢寐以求的事,那大概……是帶著兒女遠離他吧。
郁清珣只是想著,便覺刺痛。
「我自是知道。」余既成仰頭喝了碗中酒,冷眼盯著他道:「她未嫁給你前,喜歡縱馬遊獵,喜歡登高遠望,喜歡輕舟遠行,在雲州時,我們時常進山遊玩,造訪各地名勝古蹟……」
郁清珣聽著,恍然記起太夫人壽宴那日,唐窈抱著女兒曾溫柔述說過同樣的話語。
他原以為,她是希望棠棠將來能如此無憂無慮,卻原來那本是她的過去。
余既成見他斂目恍惚,仿似失神,不由譏誚一聲,繼續道:「你沒見過她縱馬飛揚時的颯爽模樣吧?她出身將門,自幼生活在雲州,與京中貴女全然不同,你以為……」
「你怎知我沒見過?」郁清珣喝了酒,眸色冷斜過去。
余既成涼涼一笑,「你若見過,又為何還將她困在京中,連雲州都不許回?」
郁清珣頓了下。
旁側有佳釀倒入碗裡,周圍酒香馥郁。
隔壁桌的唐窈沒注意到這邊比拼,不知跟密友說著什麼,眉舒笑綻,姿容熠熠,端得耀目。
郁清珣捏著酒碗,自顧自地冷灌了一大碗。
他不是沒見過,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不願放手罷了。
他也曾與她策馬遊玩山水間,與她小楫輕舟入荷池……他們曾那樣親密,又豈會未曾見過。
余既成端起酒碗毫不落後,「你既然已經簽署和離書,那就該說到做到,別再想著追回去,阿姐不喜歡你了,現在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國公應當遠離。」
就像前面十一年,他未曾來打擾過他們。
郁清珣聽著冷然,反脣相譏:「阿窈現在不喜歡我,但也沒心悅你,她只是把你當成弟弟,我憑什麼要因此遠離?」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了不起?
郁清珣內心泛酸,眉目冷淡,絲毫不退讓:「若是不得她愛慕心悅就得遠離,那你也應當遠離。」
「她十一年前不曾心悅過你,現在也不曾,將來亦不會。」
余既成臉色一沉。
兩人目光相對,皆是冷然。
旁邊倒酒的隨從感受到殺意,戰戰兢兢,再給兩人碗裡小心斟滿酒。
他們不在言語,連酒碗都不相碰,只冷著臉逕自傾喝,好似各喝各的,又誰也不甘落後。
酒水喝乾一壇又一壇,兩人直從宴中喝到宴尾。
唐窈那邊吃喝完畢,見他們還在用餐,也不好過來打攪,便帶著幾個小孩先轉去內院後園。
唐子規等唐窈幾人一走,當即跟林宿眠對視了眼,兩人過去一人拉一個,強行制止他們再喝下去。
那拼酒的兩人也不知是醉了,還是有所克制,都沒怎麼掙扎。
唐子規跟林宿眠不客氣地將他們提出院子,各自扶上馬車,強硬趕著離開。
馬車一分開,車內兩人便吐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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