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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氣迴蕩,劃破長空。

    「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好詩!」

    「真是好詩!」

    嗖地一聲,長劍迎著寒風刺入梅花樹樁,把那樹樁生生劈開一半,樁上的年輪清晰可見。

    低頭,元赫眉頭輕皺,大手不知何時竟被那劍端劃破,輕微出血,點點血跡滴入到雪裡面,與地上的紅梅融為一體。

    「誒喲陛下,是否要傳太醫看下?」

    接過王右遞上來的手帕擦了下,元赫不以為然道:「小傷,無大礙,北宣衛的人來了麼?」

    「奴才正要稟報陛下,北青大人已在外等候多時!」

    今日的陛下一身黑色便裝,特意低調裝扮了一番,大步向亭外走去,王右急忙從亭子裡拿起大氅遞過去,元赫接過,沉聲吩咐:

    「朕今日出宮一事絕不可向外人說起,太皇太后和洛王如果有來凌霄殿,就說朕近日偶感風寒,不便面見,推了就行。」

    「諾! 老奴明白!」

    殿外  

    來人也是一身黑衣,乃是北衛司的副統領,北青。

    「臣參見陛下!」

    「走吧!」

    迎著晨光,幾匹快馬駛出宮門,濺起的雪花飄飛,落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之上。

    作者有話說:

    詩句是引用杜甫的月夜憶舍弟

    第5章 哭泣

    ◎當年所為,悔恨不已◎

    十二月,大寒時節,凌冽的寒風席捲著蒼茫大地,一望無際的山野更是人跡罕至,北方刮來的寒風呼嘯而過,蒼穹之上一隻雄鷹飛過,發出陣陣尖銳的鳴叫。

    距離金陵城兩里路的清雲山上

    宋寧今日裡面身穿一件黑色男性長袍,外披了一件純白的羽紗面鶴氅,腦後一根玉蘭簪子,臉頰上沾有點點雪漬,剛上山時候被雪下埋著的老樹枝拌了腳,摔得膝蓋發疼。

    手中是她細細選過的一束白色的刺玫花,嬌嫩雅麗,是記憶中的人喜歡的模樣。

    「阿寧,我從未去過北塞邊境,聽說那裡有大片草原,牧羊成群,生活在那的人都非常淳樸善良,不似金陵城這些人個個勾心鬥角,若有機會,你帶我去趟北塞可好。」  

    「阿寧,三年未見,你的馬術是越發精湛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再次與你一決高下。「

    宋寧跪在一塊無字碑前,哽咽著道:

    「清和,對不住,五年了,今日第一次來看你,對不起。」

    「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小時候總對我說你最喜歡刺玫花,因為是百花之王,我帶了一束,放到這裡與你相伴,不知你可喜歡?」

    宋寧很想得到真切的一句回應,卻是不可能的事。

    全大周的百姓都以為大周嫡長公主按制葬在了皇家墓園,卻不知皇家陵園裡墓下只是一副空蕩的棺木,真正的人被安葬在了這清雲山最高處,無字碑面朝北方,站在旁邊,能把整個皇家牧場的大片開闊的草原都納入眼底。

    大抵是金鑾殿上那人所為,為她選了個好地方。

    大周的嫡公主元清和,泰安帝的掌上明珠,當今陛下的同父同母的胞妹,年方十五,薨逝。天家對外只說是因為感染了急性風寒,來不及醫治而亡。

    真正的真相只有少數人才知曉。

    當年她自大越歸來不足半年,便接到兄長的信,想讓她去青州歷練幾年,想著大越和大周自荊南議和後邊境已有三年未曾有戰事了,正逢清河及笄想去看看北塞風光,便帶著她一起去了。  

    可誰知大越突發急兵攻城,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把她送回金陵城,北府二州淪陷之後,她被迫退守青州城,她和清河自幼在閨中交好,圍困交接之時,她便當了那傳信之人,突圍傳信讓謝國公來救難,普通士兵拿著她長寧王府的傳信件她不放心,清河的馬術是陛下親自傳授的,她宋寧信得過,便讓她當了那傳信之人。

    五天五夜不眠不休路上被瘟疫感染,信傳到了,青州之困解決了,謝國公帶了西部的三萬人馬合長寧王府之力保北境三州不失,但大周的嫡公主卻沒了。

    病榻之上,彌留之際,她給她帶了一句話:大周的江山,必當一州不失,清和今日去了方才心安。

    可最終還是失了東部的涼州和慶州之地,是她宋寧無用極了。

    聲聲泣血,淚流滿面,「和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年千不該萬不該把你帶到北境去,如果不是我把你帶到北境去,今日你怕是早已嫁得良人,兒女雙全了。」

    寒風吹得人耳根子生疼,高山之上,風吹起地上的白雪,使天地融成了白色的一體。

    不遠處的一顆樹下,來人一身黑色的大氅,腰間玉白色的長笛顯得很矚目。

    大氅下的人眼眶微紅,雙拳緊握,手上的青筋突起,壓制著自己的情緒,遠處女子的哭聲雖小卻十分清晰,三句對不住,入耳便是如刀子般錐心刺骨。  

    旁人見面前人情緒有些波動,似是猜到些,壓低聲音小心地詢問道:

    「主子,您要不要上前去看看,郡主她,怕是情緒不對!」

    北青乃是自幼跟在元赫身邊的人,大越為質那三年跟著宋寧和元赫一起,自是知根知底的。

    大氅下的人未吱聲,良久,嘆了口氣,不忍又克制出聲:「這世界上活著的人總歸是比去了的人痛苦的,太多無奈了,這時上去又有何用,此事還得她自己能想開些好,相信以她的聰慧終有一日能打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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