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余就剩下通判以及丞相府。
她擰眉,柔夷伸進發梢里,煩躁地抓了幾下。
左相是先帝時期的老人,陛下即位後仍居相位,入朝三十餘年,在職並無原則性的過錯,陛下欲改制,一直是反對派的代表。
但這次是千載難逢的議和機會,沒道理會惡意阻止。
丞相府一直跟她長寧王府關係不融洽,先帝時期,左相曾建議過裁撤長寧軍,被呵斥後就不再提了,他向來和祖父關係不和,所以她對丞相府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加上她和顧雲漪自小便不對盤,更是懶得理會。
寒風敲打著門窗,她心裡滔天巨浪涌動。
細細追溯,依稀記得,丞相府夫人跟景王元瀟的母親是一母同胞,都出自晉陽王一脈。
晉陽王府跟長寧王府一樣,是百年之前開國時受封的異性王,但與長寧王府不同,傳至大周第三位君主文帝時,因為作風混亂被免了兵權,從那時起,晉陽王府空有爵位,在朝失勢。
後來,晉陽王嫡女陸黎嫁入東宮為側妃,不久後生下太子長子也就是如今的景王元瀟,庶女陸晴嫁給還是戶部尚書的顧川為妻。
榮寵一時,太子並無正妃,唯一的側妃本該順理成章地晉封為皇后,可偏偏那時,泰安帝在永毅侯府後院的桃花樹下遇見了陛下的生母,太后傅柔。
從此後晉陽王府和永毅侯府就斷絕了來往。
丞相府有那麼一層關係在,自然也和侯府不大來往。
宋寧素手使勁地磋著後腦勺,鬱悶極了,怎麼都找不出作案動機,理不清頭緒,生氣地拉住床褥,小臉埋住。
片刻後坐起,深呼吸幾下,穩定心緒。
心下暗自給出個決斷!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給大越人一個交代,至於這個交代是不是屬實,不重要。
就算是黑的,她宋寧也能改成白的。
翌日,卯時,天空泛起魚肚白。
大雪漸停,凍水初融,晨鳥在作響。
宋寧昨晚一夜輾轉難眠,今日早早地起來,與宋時安進了早膳後,動身去大理寺了。
大理寺的門剛開,宋寧就到了,之後北青也到了。
昨日天子旨意是把此事全權交給宋寧處理,袁群作為大理寺少卿,對於宋寧不經過三司會審心裡有些不滿,但礙於聖上的意思,不好明說。
「張御醫,你今日再驗,讓北青動手,破開那大越人的肚,查看下那大越人的進食,想必問題是出現在吃食上。」
張御醫讀了一輩子的聖賢書和醫書,還是第一見到此種駭人聽聞的做法。
「郡主,這怕是不妥吧,死要留全屍,不然不吉利。」
袁群見狀附和:「郡主,張御醫說得對,還是尊重逝者為好。」
宋寧臉色轉沉,厲聲:「一個大越人還談什麼尊不尊重,當年越兵南下,我大周多少兒郎魂埋他鄉,連個全屍都沒有,越太子的儀仗隊明日即將到達金陵城,若是此次議和不成,北境戰事重燃,第一個罪人就是你們!」
刀刀致命,直搗人心。
「郡主,臣不敢!」
「是啊,郡主,微臣並無別的意思!」
宋寧輕哼一聲「起來吧!」,轉頭冷聲對著旁道:
「北青,你來動手。」
「諾!」
一身黑衣的北青心裡也是有些被眼前女子給驚到了,方才完全可用『果決』一詞來形容,短短几句令張御醫和大理寺少卿啞口無言。
半盞茶的時間,張御醫額頭上一直冒著冷汗,啪嗒不停,滴滴落在停屍房的案板上。
這個過程遠比想像的時間要長很多。
開膛破肚,宋寧緊閉雙眼, 狹小的都是腐臭味,惹人想嘔。
漫長的檢驗後終於有了結果。
「郡主,發現了!」
宋寧闔上的眸子一睜,上方的小窗照射進來的一縷陽光直攝入明眸。
她猛地一回頭,走到張御醫身旁,「情況如何?」
張御醫語氣微輕了幾許,神色不似之前那般繃緊,緩聲:
「郡主,微臣在此人體內發現除了酒水還有中藥的痕跡!」
話落,北青與袁群都驚了,「中藥?」
「沒錯,毒就出在此人體內的中藥上,此人喝酒之前是服用了中藥的,微臣根據他身體狀態以及體內的藥物存留時間看,推斷他大概是為了治療風濕才用藥,其中的馬錢子和酒一起泡會產生毒性,但微量不足以致命,最致命的是臣在這藥里發現了南天竹這一毒素。」
「南天竹?」
宋寧情緒忽地失控,「你確定是南天竹?」
弄得北青和袁群都心一緊,宋寧反應如此之大,屬實反常。
「郡主,確實是南天竹!」
反覆確認,宋寧倒抽一口涼氣,少頃斂了神色,「行了,此事我已知曉。」
南天竹她怎會不知,當年當年越帝三子奪嫡,元赫被陷害為禹王指使謀害太子趙徹的罪魁禍首。
當年那杯酒趙徹只是飲下一口,毒性不深,三日後被救了過來。
宋寧記得那也是一個冬日,他被罰在東宮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太子甦醒。
當年那杯酒里的毒,正是南天竹!
趙徹,你可真是好大的一盤棋,下得神不知鬼不覺。
須臾後,她心下已有決斷。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