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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子瞎想什麼,我大姐姐還怕是她得罪了你呢。」
「竟有這回事?她哪裡有得罪我的地方?」
「還不是剛來時說你那珥璫的話。我這姐姐心是最好的,只是說話直,常常得罪了人也不曉得。」
不提則罷,一提杜鵑心裡便是舊恨疊新仇。她卻豁達地搖搖手,「那算什麼,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你看,你們姊妹多要好,我真羨慕,我就沒個兄弟姊妹。方才你們姊妹倆說什麼悄悄話呢?」
鹿瑛只怕她認為是在說她的是非,忙笑,「沒說什麼,就是兩句閒話。」
「唷,閒話還要背著人說?」
鹿瑛感到身心俱疲,因為妙真的緣故,杜鵑待她的態度又咄咄逼人了幾分。她不由得想,妙真還真是個禍害,走到哪裡都招人嫉恨,她還要受她的牽連。
她只好如實交代,「不是,是說銀子的事。快端陽了嚜,大姐姐硬是要給我拿二十兩銀子,說她到咱們家來,總是累著我,給我做節下的費用。哪裡用得著?我不要,她非要給。」
杜鵑噙著笑,「給你你就拿著,難道親姊妹間還講這個客氣?況且我也是知道的,大妹妹在家最討舅舅舅媽的喜歡,她這裡給了你,他們自然會貼補給她。再說,二十兩銀子在她不過九牛一毛,她拿出這點不痛不癢的錢來就能做個人情,自然是樂意的。」
鹿瑛沉靜著,原本還有些受之有愧,經她一說,覺得要得再多也於心無愧。連外人都知道她們姊妹間是不公道的。
杜鵑見她不說話,只是低著臉思索,知道那些話是說進她心裡去了。也就迤然起身,辭回房中。
恰好寇淵這時才從外頭回來,頂著個大太陽,曬出一身汗,正在榻上吃茶。
杜鵑一看見他就沒好氣,「你那蜜妹妹到底什麼日子走?」
給她這麼一問,寇淵那身汗又變作冷汗,生怕與她吵。他倒不是怕什麼,就怕吵起來沒完沒了,鬧得人耳根子疼。
「你怎麼不吱聲?捨不得她走?哼 ,我就說嚜,兩個人互相捨不得,都瞧著我是個多餘的。我妨礙你們了,我合該去死。」
她在榻前踱來踱去,寇淵給她這細碎的步子弄得心煩意亂。只得照實講,「嘉興那頭來信了,舅舅舅媽叫她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家中有些雜事忙亂,恐怕要過了夏天才來人接她。舅舅舅媽又讓人捎了銀子過來的,又沒花著咱們家的錢,你不必急。 」
反勸得杜鵑直冒火,一手拍在炕桌上,「我是為錢?!我為什麼你心裡明白,少跟我裝得沒事人似的。」
「我又是哪裡得罪了你?這些日子你也是看在眼裡的,我可是成日不在家,連見她也少見,不過偶然在太太屋裡打個照面。為了不叫你生氣,我連話也少同她講。」
「眼沒見,備不住心裡怎樣想呢。只怕都要害上相思病了吧?」
寇淵幾多無奈,「我懶得跟你說。」只得藉故往織造坊里去避身出來。
走在園中,想著杜鵑方才問人什麼日子走,簡直不像個主人家的樣子。他只怕她晨起惱怒得口無遮攔,真在妙真鹿瑛跟前這麼說了,豈不是傷了親戚情分?
他到處為自己搜尋著充分的理由,終於把腳步一調,轉到妙真這裡來。還在洞門前就聽見人喊了聲「大爺」,掉身瞧,是妙真的小廝。
「大爺,這大晌午的過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吩咐?」
寇淵記得良恭,覺得他是奴才沒個奴才樣,少爺也沒個少爺相,殷勤得很假,客套得很虛,眼裡時時藏奸。但辦事倒有些能為,不論妙真要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他都能找來。
他不大喜歡他,剪起條胳膊,抬著眼不大看人,「我來看看大妹妹,不知她這一向在家裡住得可好?」
良恭因為妙真上回說過的那些話,也留心起這寇淵。見他成日只顧忙生意上的事,為人也算端正,覺得妙真的話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他本不大相信,卻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堤防著。
「都好,大爺請放心。」良恭殷勤地笑著,見他點過頭還要往裡進,他忙上前攔阻,「大爺,我們大姑娘這會在午睡呢,有什麼事等她睡醒了我告訴她。」
寇淵不待與他廢話,鐵了心要見妙真一面,「多日不見大妹妹了,就算叨擾她,也得問候問候。怕她在這裡有什麼不便宜,又不好意思不講。」
「您客氣,沒什麼不便宜的。」
「是大妹妹擱下了什麼話,不想見我?」
「哪有這回事……」良恭刻意笑得為難。
寇淵忖度須臾,掉頭要回去。不曾想妙真倏地哪裡冒出來,十分熱絡地來請他,「淵哥哥,你怎麼得空到我這裡來?快請屋裡坐,這大太陽底下站著,曬出一身汗。」
「要過來瞧瞧你,聽見你在午睡,就不好打攪,正要回去呢。」
妙真兩眼一飛,餘光掃著良恭,「誰說我在午睡?」
寇淵也斜良恭一眼,「還不是你這下人。」
「他曉得什麼?該他說的時候不張嘴,不該他說的時候淨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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