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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會其意思,端起茶道:「都是老黃曆了,還翻它做什麼?」
「我心裡頭好奇嚜!大家彼此都是年輕人,說點這些話,又不怕什麼。」
妙真聽她言辭里說是邱家沒瞧得上自己,儘管是實情,卻很叫她不高興!便微笑道:「是沒什麼要緊。可要問我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想必是天上緣分,我不騰讓個位置出來,奶奶又怎麼做得了邱三奶奶呢?」
歐霜白一聽是她讓她的,怒從心起,又不好擺臉色。誰知妙真又道:「沒做成邱三奶奶也沒什麼,丟了芝麻又得西瓜。我們家根基雖不深,人口也不多,幸也是幸在這裡,沒那麼些三姑六婆的瑣碎煩難。自己掙的錢自己花,不靠父母親眷,花得倒踏實。大家人口多,銀來錢往的,少不了就有些言語。」
邱綸聽見把他比作「芝麻」,一霎滿臉敗色,放下腿來向歐霜白道:「我們該家去了,太太還等咱們吃晚飯。」
歐霜白也沒意思,便立起身來向李夫人辭行。一時跟著丫頭走出去,夫妻兩個在後頭彼此看不對眼,都憋著氣。
歐霜白冷嘲道:「急著走什麼呢?舊相好難得一見,不該多看看麼?」
「我問心無愧。」邱綸橫她一眼,一甩袖,手剪到背後去,「就是再不走,我怕你那張嘴說不過人,白丟了臉面!」
「我丟我的臉,與你什麼相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腸子裡在想什麼!你果然是問心無愧,元夕的時候太太打發我們到許家去坐席,你聽見他們夫妻也去,你怎麼又推著不去了呢?」
「我愛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管得著麼?」
歐霜白冷笑,「我管不著,就是怕你心裡酸得緊呢。今日撞見,恐怕你得有個兩三夜睡不著吧?既然丟不下,當初又何苦來!」
邱綸懶得和她說,一跨步子朝前而去。未走幾步,便撞見良恭往裡頭來接人,順道也要請請李夫人的安。
二人不防碰了個頭,皆有些意外,又都不肯露在臉上。引良恭的小廝向邱綸問了個安,這一打岔,邱綸與良恭倒犯不上見禮了。小廝也不敢引禮,知道他兩個有過節,任由二人不認得似的走了過去。
邱綸落後轉頭看了良恭一眼,見他穿了見湖綠紗白里子的圓領袍,風度翩翩芝蘭玉樹,心下更是來氣。
他近兩年來回想,愈發覺得當初妙真與良恭的關係就非同尋常,怪道後來成了親。仔細一琢磨,恐怕他當初和妙真在一起的時候良恭就沒少從中挑撥!要不他與妙真明明好好的一對,怎麼莫名其妙疏遠了呢?
還在看時,歐霜白在後頭踢了他一腳,「你看看女人也就罷了,怎麼連人家的丈夫也看?怎麼,心裡不服氣?想上去咬他一口去?」
氣得他把眼睛收回來,頭也轉回去,全沒奈何地走出李府。歐霜白叫他登輿,他偏不,非說要去訪友。他和她的較量,不外乎是不歸家,不理她,頭也不轉地往別處去。
未幾良恭也接了妙真由李家大門出來,七山早把馬車趕到門前等著,妙真卻對良恭說:「天好,咱們走回去好了,順道去買只燒鵝。」
良恭先打發了七山回去,和妙真走到接頭往右拐去條熱鬧街市上。良恭好半日不開口,妙真挽著個籃子,盡顧著看兩邊鋪子裡的貨,也沒想著說話。
隔了一會,他憋不住便斜下眼把她東張西顧的臉腮盯著,語氣有些冷淡地問:「我走時不是說過,今日恐怕要在李家用晚飯,你又跑來接我做什麼?」
「寇立來了,姑媽說下晌湊個席面,你怎好不在?所以就來告訴你一聲嚜。」她看中有家銅器鋪子裡的燈台,把他袖子拽一拽,「你看那個燭台真別致!點在床上那小矮柜子上正合適,咱們進去瞧瞧。」
良恭給她拽了進去,她只顧著看燭台,他則冷眼看她,「不過一頓席面而已,沒有我難道你們就不開席了?眼巴巴的跑了來,是不是聽見人家李家有客在這裡?」
妙真全沒聽見,把那燭台握在手上轉個不住。分量沉甸甸的,是只高腳飛燕樣式的,在燕子背上鑿了個插蠟燭的窩。她隨便點著頭,問那夥計,「就這一個麼?」
那夥計見她喜歡,不肯失了這筆買賣,只一個也裝模作樣道:「您等我後頭給您找找去。」心道先將她耽誤下來再說,便打帘子進了內室。
妙真握著那一隻回頭個良恭看,「要是有多的,買一對最好,點在臥房裡是不是好看?」
良恭翻了個白眼,背身走去另一頭架子上看東西。妙真得空問:「你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他懶洋洋地揚著嗓子,「沒誰!」
待要追問,活計又打帘子出來,迎來笑道:「真是對不住夫人,我進去問我們掌柜的,掌柜的說這東西沒打第二件,就只做了這麼一件。」瞧見她臉上有些失落之色,他又忙說:「您瞧瞧,多靈巧別致的東西,做得多了可不就沒意思了麼?何況一般人家誰肯花這多餘的工價銀子買這樣的燭台?您瞧那架子底下一層,都是買那樣的,那樣的便宜,二十幾個錢一個。」
妙真因問:「那這個呢?」
「這個得貴些,二錢多銀子。」
「你們掌柜還肯再打一個麼?若有一對,我就買。回頭打好了,連這個一併給我送家去。」
那夥計忙不迭答應,「這有什麼不肯的?只要您肯付個定錢,改明日一準給您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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