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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咯咯」地細笑著,腦子裡混混沌沌的,盼著他趕緊揉到她心口去。誰知這時候兩個人胃裡都滾了幾下,叫得真不是時候。
良恭把手拿出來,在她嘴巴戀戀不捨地啄了下,「你也餓了。」
妙真癟嘴道:「吃晚飯的時候總想著你忽然著急忙慌跑出去是要買什麼,就沒吃多少。」
他起來揭鍋,妙真趕緊摸帕子給他墊手,還沒摸到,他就把兩個碗端了出來,又走到那頭去丟水面,在對面忙得駕輕就熟,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男人家同油鹽打交道是件丟人的事。妙真在對過看著,想他大概是因為早沒了爹娘的緣故,什麼不會做?倒是她,是個無用的小姐。
她繞著灶台走過去,盯著他拿筷子絞面,「為什麼要絞它?」
「剛下鍋,絞它幾下它就不會黏在一處。」
「我也要學著燒飯。」
鍋里又燒開了,良恭把木蓋子蓋上,丟下筷子好笑,「學這個做什麼?也沒什麼好學的,看兩回自然就會了。」
「自然要學的,往後沒有廚娘,誰給我燒飯吃?」
「你有舅舅姑媽總不至於窮得連個廚娘也請不起。」
妙真喪氣地想,就怕越來越窮。又想技多不壓身,多學點手藝總不是壞事。她便挽住他的胳膊,把腦袋靠在他肩上,藉故自然而然地說:「要學的,要是嫁給你,什麼都不會,你姑媽要小瞧我了。」
聽得良恭一顆心猛地一跳,又似滾落在一片如水的溫柔里。他笑著睞她一眼,也是自然而然地去接她的話,「嫁給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
妙真聽這話沒有推板的意思,很是高興,人有些站不住,想跳起來。卻是靜靜地倚在他身畔漫不經意地點頭,「我說的就我說的,這有什麼啊?難道我還要反悔麼? 」
他感到鼻子裡在發酸,就抬手把鼻子摸摸,沒去看她,只是維持著一張輕描淡寫的笑臉,「怎麼聽著像是賭氣的話?可別是今日聽見邱綸定了親,你也一賭氣就要嫁個人。」
「誰賭氣了?」妙真拽兩下他的胳膊,把他整個人拽來面對著。原是要說些賭咒發誓的話,話到嘴邊,只匯成一句有點委屈的言辭,「真心的。從前是你不肯要。」
說著也不知為什麼,掉出一顆淚來。
良恭頓時有些無措,怔了須臾,抬手抹了她的眼淚,「不是不肯要,是不敢要。」
妙真含嗔帶怨地剜他一眼,「狡辯。現在敢要了麼?」
「煮熟的鴨子送到嘴邊,我再不張嘴接著,可不就是傻子麼?」
「你以為你很聰明啊?」
言訖兩個人互相看著,都是一笑。這笑像個閘口,把從前沒說的話都在彼此眼底互通了似的,誰也沒有埋怨誰。妙真簡直高興得把什麼易清小姐,小鶯兒姑娘的全都忘了,恨不能把這一刻告訴所有人。但他們提著夜宵回去時,仍是輕手輕腳的,又都覺得這一刻還是只有他們兩個慶賀的好。
說是慶賀,也不過擺了一碗白面饃饃,一碗雞蛋羹,兩萬豬油湯麵。妙真吃進口裡,覺得樣樣鮮美,只饃饃不吃,把雞蛋羹和面都吃了大半碗。良恭把她下剩的面都撥在自己碗裡吃盡了,一看天色,已近四更。
到該走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說話,好似一時都有些分不開的樣子。稍坐片刻,良恭去倒了水來二人吃,放下茶盅,就繞到這頭來並她坐著。又悶了片刻,便端著她的下巴頦親她一陣,才說要回屋去睡。
妙真拉著他的衣袖一會,仿佛是在挽留。他坐在她身邊,神色也很懊惱。想留在這裡,又覺得不大好,怕因為她是一時衝動,過後又要後悔。
他自己糾糾結結地忖度片刻,才笑著抓起她的手捏著,「過兩日你仍是想我留在這裡,我再留。」
妙真把手抽出來,笑著推他,「你走好了,誰想你留在這裡?把我說成什麼人了?」
她自起身往床上去睡下,翻向裡頭,臉皮火燒一般,不好意思給他看見,把被子連腦袋也給蒙住,瓮聲瓮氣地說:「你把門給我帶上。」
良恭又刻意逗留,「你不送我一送麼?」
「誰要送你?你難道不認得回去的路?」
「瞧,翻臉就不認人。」
他笑了一會,後來就沒聲了。隔了一陣妙真聽見外間開門關門的聲音,才翻身下床爬到榻上去貼著窗戶望。又是黑魆魆的一片,連顆星也沒有,什麼也望不見。這才惆悵地吹燈歇下。
次日起來,兩個人各有事忙。妙真往胡家去要錢,良恭則並嚴癩頭一大早去成衣鋪子裡租借了兩身錦緞衣裳,又去按那位柴主簿的行蹤。
一直由衙門跟到寶方街上,下了一座拱橋,看見那柴主簿走進橋頭一家飯館裡去吃早飯。良恭且不去會他,只叮囑了嚴癩頭一番,遣他先去。
嚴癩頭理理身上滑手的軟綢袍子,揣著孔二叔寫的手信踅入店內,徑直朝柴主簿那方過去,也不打拱,也不行禮,拽了長條凳便在八仙桌對過坐下,抬著下巴問:「你可是縣衙那位姓柴的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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