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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稍看了兩眼,點頭說:「都好,嫂子自己看著做吧,我沒所謂的。嫂子請坐下吃杯茶。」說著也懶得叫丫頭,自己走去碧紗櫥外倒了盞茶進來。
柳家媳婦來了兩三趟,也見過她幾面,知道她是寇家的侄女。因見她生得好,聽她和丫頭們說話也不拿架子,心裡格外喜歡。又見她和這家的人並不大親近,想這會日頭毒,橫豎她請了,便坐下來歇會。
這世上哪來不透風的牆?柳家媳婦一面和她說起閒話,「姑娘家裡出大事了,聽沒聽見?」
妙真微微笑著,有些冷淡的意味,「這並不是我家,是我姑媽家。」
柳家媳婦笑著點兩下頭,「要不是也不敢對姑娘說這些閒話。要換二奶奶,我還怕她聽見了面子上過不去,要怪我瞎說。這事情出得急,恐怕這府上還未必知道。」
妙真因笑,「嫂子說的什麼事情啊?」
她把腦袋向前湊了湊,「方才我從大齊街上過來,看見你們家大奶奶給幾個衙門的差官押著正往衙門裡去,連寇大爺也跟著呢。說是你們大奶奶在四方客棧偷漢子,給寇大爺領著衙門的人堵在那裡,要拿兩個人去見官。」
妙真臉上一片駭然,都知道杜鵑在外與人私通,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寇淵從不多問,怎麼今日想起來去抓姦?也並沒有聽見有人議論。
她心裡雖然奇怪,也不知道人家兩口子的底細,便也不怪,只發了下窘,「嫂子別是看錯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家裡一點沒聽見。」
「我能看錯?我到你們家多少回了,大爺大奶奶我都認得,只是那奸.夫面生,不是這府上的人。你們大奶奶那張嘴也真是,一路去一路嚷,好像是要認真給大爺難堪。我聽喊,好像那奸.夫姓良。你們這府上的人我多半都認得,沒有個姓良的,不知是哪裡的人。」
聽得妙真打了個冷顫,一下把精神全副提起來,「姓良,叫什麼?」
「聽你們大奶奶口裡好像是喊他『良恭』,到底良公良母的也不知道,不過那個人也怪,押在路上,一句話不說,連冤枉也不喊一聲,都是你們大奶奶在喊。」
妙真手一亂,撥倒了胳膊肘旁邊的茶盅。柳家媳婦忙起身收拾,窺了會她的面色,「姑娘怎的出了這些汗?別是中暑了。」
妙真只管發怔,柳家媳婦喊她兩聲喊不答應,不知道為什麼事,只好告辭出去了。
她獨自坐著,腦子裡先是一片混亂,後來漸漸抽絲剝繭,有了點頭緒,便抓著那頭緒整理起來。宅子裡頭還是風平浪靜的,外頭居然鬧出這麼大的事。良恭又是幾時到湖州來的?怎麼他和杜鵑生出這些瓜葛,府里竟然沒一個人來告訴她?
她像個死人,對外頭的事情一點不知道。良恭到湖州一定是來找她的,沒道理不先找到寇家來。他也許一早就來過,是這闔家上下故意向她隱瞞,還不是為了她和傳星的親事。恐怕就是為了這樁親事,才有意把良恭和杜鵑瓜葛到一起。要說他們兩個私通,打死她她也不能信,這兩個原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
她咬緊了發顫的牙關,自己左拼右湊的,猜出個大概來。這會不能去鬧,既然寇家有意將她瞞住,誰知道她鬧起來,又多生多少事端?他們給良恭扣下這罪名,想必是早就籌算好的,押著人去公堂,還有得說?早就將衙門打點好了。這列事情她經得還少了麼?
她撳了撳了胸口,走到廊下去問小丫頭,「花信還沒回來?」
廊下兩個小丫頭馬上站起來,後頭個推前頭個,前頭個就說:「二奶奶叫她去看看給姑娘打點的那些東西。」
妙真急著要和花信商議,便摧她去叫,「你去把她喊回來,就說我這里有急事。」
不想那丫頭支支吾吾地俄延,「用不著去叫她,她大約一會就回來了。」
這兩個丫頭不過十幾歲,說謊也說不好,自己先急出一臉汗。妙真看出些端倪,走近了問:「到底是誰把你們花信姐姐叫去了?真是鹿瑛?」
兩個丫頭聽她這樣問,當她知道了,愈發嚇得啻啻磕磕的,「是,是二奶奶院裡的丫頭。」
妙真心竅一動,沒再多問,又踅進屋裡去坐著,把一顆心慌亂的心緊緊撳住,仔仔細細地從頭去想。良恭到了湖州一定是著急著打聽她的下落,寇家只要騙他她不在這里,哄他走就好了,又何必多餘惹官司?可能是騙了他他不信,所以才要把他和杜鵑扯到一起,做個罪名。可他一向是個謹慎機靈人,誰能輕易把他和杜鵑哄騙到一處去?不論什麼他都對人留存著懷疑,只有花信的話,他也許還能信。
她想到這里來,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太陽光移到身上來了,照得思緒好幾回恍惚,腦子裡忽然聽見花信冷靜地說:「你還要殺良恭,把剪子扎進他心口裡,流了好多血。」
可她自己卻怎麼都想不起當初說過要離開的良恭的話,是到了湖州來,一切都憑花信在說,她想她說得有理,才慢慢覺得的確不應當再拖累著良恭。她忽然毛骨悚然,這一段如同做了個恍惚的夢,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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