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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廂話音剛落, 金翼便帶著柳驚絕走了進來。
青年似是沒來得及做準備,身上只著了件素色的單衣,滿頭烏髮也僅用一根淺青色的錦帶松松束著,發梢還未乾透。
偶爾有水珠順著發尾墜垂下來, 滴落在他所行過的地方。
面上也未施粉黛。
可縱使青年打扮得如此素樸,周身卻仍縈繞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風情韻致。
與上首傲潔如白蓮的子桑惟清相比, 他更像是一株開得荼蘼的綠暈芍藥。
一舉一動,煙視媚行。
站在一旁的玉腰瞧見了, 忍不住撇了撇嘴, 內心腹誹道:「可真妖調......」
靖嵐戰神又不在此處,矯揉做作給誰看呢。
在殿中站定後, 柳驚絕微微躬身,對著上首的子桑惟清行了一禮。
面容沉靜, 神情平淡道:「絕,見過帝卿殿下。」
身後的金翼瞧見他施的是小禮,當即不悅地皺起了眉。
揚聲斥責道:「你懂不懂規矩,向我家帝卿行禮需三叩九拜!」
柳驚絕聞言,神情侷促地抬頭,咬了咬殷紅的唇,「抱歉殿下,絕奴雖一直跟在神君身側,可主人從未讓我施過大禮,我、我不太會......」
玉腰聽罷抬頭,訝然地看向他。
青年方才說的那句話,看似是在為自己不會行大禮而開脫,實則是在向他們炫耀靖嵐戰神對他的寵愛。
並趁機暗諷子桑惟清苛責下人。
一上來便讓他這個從未給主人靖嵐戰神行過大禮的妖侍,給他行大禮。
想到這兒,玉腰連忙側眸,小心地覷著上首自家殿下的臉色。
只見對方原本一直摩挲著杯盞的長指忽然一頓,最後緩緩蜷起。
殿內金翼一聽此話,抬眼看了下自家主子,隨後愈發挺直了腰杆,急於表現。
只聽他沒好氣地說道:「不會?」
「那便跟著我好好學!」
說著,金翼便雙手合掌輕觸額前,可還未等他做下一動作,便被制止了。
寬袖之下,子桑惟清緩緩收攏起長指。
少頃,只聽他淡聲開口,聲音雖平緩可落進柳驚絕的耳朵里卻刺人至極。
「想你們妖族自幼生長於山野,大多粗蠻,無人教導禮數也是正常,加之妻主禮遇下人,本宮這個做夫郎的,也理應效仿。
說著,他微微抬頜,眸光透著倨傲,「免禮吧。」
聽他喚輕輕為『妻主』,柳驚絕喉頭陡然一哽,前幾日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熟悉酸苦重又蔓延上他的心肺,好半晌才勉強壓下,道了聲謝。
見此情景,子桑惟清微微揚唇,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身側的茶盞,用杯蓋輕輕地撥弄起水面漂浮的幾片茶葉來。
俄傾,只聽他狀若無語地開口,「本宮聽妻主說,你是因為於她有救命之恩,妻主才允你在身邊服侍左右的?」
柳驚絕聞言,幾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心中納罕子桑惟清口中說的為何與妻主原先吩咐他的不一樣。
隨後青年便很快意識到,對方興許是在詐自己。
因為輕輕絕對不會臨時改變口風而不知會他。
當即,柳驚絕神情浮現出不解,隨後慌聲解釋。
「殿下言重了,絕奴不過是為主人做了幾件小事而已,是主人心底良善,憐我無家可歸又有幾分可用之處,才允絕奴在她身邊服侍的,絕無對主人有『救命之恩』一說。」
子桑惟清聞言,暗自在心中將青年與姜輕霄的話兩廂對比一番,發現並沒有大的出入後,內心殘存的疑慮方緩緩消融。
少頃,他緩緩點了點頭,隨口說道:「原是如此,想來許是本宮錯聽了。」
子桑惟清說著,略略抬眸瞧了身側候著的玉腰一眼,對方立刻會意,轉身去內殿端了個托盤出來。
只見成人一臂長,約八寸寬的托盤上,除了堆放了不少的金銀珠寶外,還有一件即使在不甚明亮的珠光下,仍華彩溢目的青色紗衣。
「今日傳你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前幾日本宮同神君閒聊,妻主言你為她做了不少事,理應嘉獎一番。」
說著,子桑惟清的目光落在了那件精緻紗衣上。
只聽他淺笑著開口,眸色溫柔悠長,「這件洛翠霄衣,是神君千年前贈予本宮的,當時她言本宮膚容勝雪,著青衣定然十分清麗雅致。」
子桑惟清抿了抿唇,冷昳的面上閃過一絲紅暈,似是陷入了某段幸福的回憶中,難以自拔。
殿下的青年則緩緩咬緊了口中的軟肉,喉結止不住地輕顫。
心中難以置信。
只因一模一樣的話,他曾在三百年前聽輕輕說過。
那時他們剛剛成婚,妻主無意間瞧見他穿了見岫青色的煙裳後,便誇讚他膚容勝雪、清麗雅致......
忽地,他心肉傳來一陣悶痛,許多記憶糾纏在一起,思緒也開始變得有些紊亂。
少頃,子桑惟清方抬眸,眸光落在了正對面的柳驚絕身上。
上下打量一番後,話鋒一轉,笑吟吟道:「可今日本宮瞧著,這青色也甚是配你。」
子桑惟清話音既落,玉腰便將托盤上的洛翠霄衣拿在了手上,口中雖客氣,可態度卻十分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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