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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的委屈、不甘、忮恨、憎惡,匯聚成滔天的海浪,齊齊朝他湧來,嗆得他不能呼吸。
明明妻主真正愛的人是他,不是嗎?
明明自己才是輕輕名正言順的夫郎,可為何如今卻活得像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甚至同妻主親密片刻,都要時刻擔心被對方撞見。
有那麼一瞬間,柳驚絕想直接打開殿門,讓子桑惟清知曉自己與妻主的關係。
讓他瞧清楚,誰才是那個人人喊打的、插足勾.引別□□主的第三者!
可最終,青年也只能從滯痛不已的喉中,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好。」
縱使柳驚絕心中再怎麼難過與不甘,他也沒辦法拒絕姜輕霄的任何要求。
更何況,他也不容許自己成為輕輕路上的絆腳石。
彎腰抱起散落的衣服,青年幾乎是半.裸著下了榻。
背影失落又狼狽,一步步朝隱匿的隔間走去。
可就在女人同意子桑惟清進來後,柳驚絕忽又後悔了。
他猛地轉身,迎著女人微訝的目光,化作了原形,隨後飛快地遁入了她的衣袖。
下一刻,子桑惟清推門入了殿。
一入寢殿,子桑惟清便發現了些許的異常。
他望著不知何時橫亘在榻前,將自己與榻上女人隔絕開來的瀠紗屏風,不滿地斂眉。
剛想抬步繞過它,卻聽屏後忽然傳出一道女聲。
「本神已脫簪,不便面見殿下,有什麼事就在屏風後說罷。」
女人說這話時,原本清冷的聲線中多了絲憊懶,惹得子桑惟清腳步一頓的同時,心生猶豫。
擔憂自己夜半突訪她的行為是否不妥,會不會引得靖嵐神君厭煩。
可旋即,他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當下便不著痕跡地打量起殿內四周來,待目光著重掃射過幾個能藏人的地界,卻沒發現任何異樣後,
子桑惟清便將視線緩緩地移到了面前的屏風上。
屏風由瀠紗制就,色如潤玉、輕薄似紙,其上大半,都綻滿了娉婷的蘇繡青荷,蓮瓣承露,栩栩如生。
讓人看不清屏風後的情形。
此時此刻,這屏風儼然成了一團混沌黑洞,越是瞧不清,便愈吸引子桑惟清的視線。
未知引發了猜疑。
子桑惟清直直地站著在那裡,握緊了長指,腦中不受控制地想著,此時的柳驚絕是否正躲在屏風後,得意洋洋地朝他示威。
猜疑點燃了嫉怒。
一想到那種情形,青年的呼吸便驀地急促了起來,接著抬起了手......
就在子桑惟清假意想要推倒面前屏風時,只聽耳畔忽然傳來一聲問詢。
「殿下何故發愣?」
此話猶如兜頭涼水,喚回了子桑惟清的少許理智。
他連忙收回了手,故作泰然地扯了個藉口掩了過去。
目光則一直盯著面前的屏風,妄想視線能就此穿透這玉白模糊的屏身,將其後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夜來擎明殿,所為何事?」
少頃,姜輕霄又道。
幾乎在她話音落地的下一瞬,被烏雲遮擋了的月光終於掙脫了束縛,重又照了進來。
恰好將屏風後的景象,完完整整地映在了子桑惟清面前如白綢的屏布上。
雖說不甚清晰,卻也是一覽無餘。
只見屏布上的女人,正端坐在榻上,身側置一木案。
木案上只一盞茶,幾卷竹冊而已。
旁的,再無一物。
見此情景,子桑惟清如逢大赦,心境隨即豁然開朗起來。
他揚唇,望著女人模糊的面容,淺笑著開口,「後日便是妻主的神誕日,清兒想問問,妻主都想邀請哪些仙賓?」
聞聽此言,姜輕霄淡淡蹙眉。
她一向不喜也不善同旁的神仙交際,此前每逢她的神誕日,都只是與秦子凝還有三兩好友聚在一起簡單慶賀。
甚至逢到戰事吃緊,直接略過,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不甚理解在與子桑惟清訂婚後,對方一直期待並熱衷於為她準備神誕宴這件事。
在簡單說了幾個與自己私交不錯的仙友後,姜輕霄刻意放緩了聲音。
「剩餘的人選你便看著安排吧,一切從簡即可。」
說罷,她停頓了半瞬。
隨即開口又道:「辛苦了你了,惟清。」
聽到女人撫慰的話語以及親昵地稱呼自己『惟清』,子桑惟清先是一怔,隨即便歡喜得不知所措起來。
好半晌才緩過神兒來,忍著羞澀輕聲道:「不辛苦的妻主。」
「這是清兒作為你未來的夫郎,應盡的本分。」
他這廂話音剛落,姜輕霄便覺原本安穩纏著自己手腕的小蛇,忽地躁動了起來。
不僅一下絞緊了她的小臂,更是有逐漸向上遊走的趨勢。
蛇鱗冰涼如同冷玉,輕輕搔刮過皮膚時激得女人的手臂泛起一陣難耐的癢意。
姜輕霄只暗自蜷了蜷長指,隨後便又神情如常地同子桑惟清交談了起來。
直到半炷香後,見對方疑慮被打消了乾淨,她方順勢收了話頭。
淡聲提醒道:「不早了,殿下。」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心中縱使仍有些意猶未盡不願離去,卻還是得體地沖女人的方向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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