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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元嘴唇微張,卻是不語。
顧舟只當她是聽進去了。
他目光環視四周,想起她昨夜趁他睡著時的小動作,語調又是微沉:「你從前並未關心政事,如今就更不要摻和。你不摻和,我可以保你一生的平安,還有公主榮耀。」
妙元指尖微蜷,被顧舟握住的地方,滲出了細密的汗。
顧舟補充道:「再加上你皇兄的平安。」
妙元心如擂鼓,思緒紛亂。
若她皇兄能夠殺回長安,她們兄妹二人的命何須顧舟來保!
他只讓她不要參與政事,不過就是怕她在皇兄起事時出力。可如果那樣,縱使保住了性命,但一輩子都生活在亂賊的陰影之下,這種平安又有何意義?!
「你整天琢磨那些有的沒的,」顧舟揚了揚眉,「不就是怕在這亂局之中搭上性命?我現在應和你,你就不要再擅自動作了。若不然……」
「顧舟,」妙元聲音輕顫,「你是在背叛鎮國公嗎?」
「背叛?」顧舟神色一頓,隨即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彎了彎唇角,「我為鎮國公做了那麼多事,保下兩條人命而已,這有何難。」
妙元小心試探:「若是鎮國公日後得知……怪罪於你……」
顧舟面色微寒:「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
妙元沉默了。不管她如何想,都不得不面對,她如今受制於人的這個事實。
她只能暫時接受顧舟的提議。
妙元輕輕問:「你不揭發我,是因為還喜歡我嗎?」
顧舟驀地一嗤,笑出了聲。
他垂眸看著妙元的發頂,語氣涼薄,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蓋。
「你這自作多情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顧舟笑道,「既然是報復,我報復一個死人多沒意思。」
妙元不說話了。
信不信顧舟暫且不論,她既然已經引起了他的警覺,那她一時半刻,寫好的信定然是送不到皇兄手中了。
看來她明日要再找個機會,把信銷毀才是。以免還未送出就被人發現,反倒惹事。
妙元心下稍安,但短短一夜之間,她的心緒經歷如此變化,到底難受。
就寢時,顧舟罕見的沒有多折騰她。
接下來在行宮的日子,妙元就規規矩矩地待在玉芙殿中,除了應邀去行宮外與謝三娘子玩了兩次,她出門最遠就是玉芙殿外面的那片空地。
如此有驚無險,夏日剛過,立秋已至。
妙元隨車隊回到長安城內。
雖然顧舟依照承諾撤下了武衛對她的監視,但妙元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重新在公主府安頓好的第三日,妙元再次出府,去往皇陵。
這是她早逝生母孝貞皇后的忌日,妙元要去皇陵祭拜她。
顧舟知曉此事,趕在傍晚去皇陵接妙元回府。
在孝貞皇后的靈位前,顧舟看到了與妙元站在一起的,另一個女子。
女子穿一身素淡衣物,不飾簪釵,髮髻挽成婦人模樣,瞧著比妙元大兩三歲,眉眼間與妙元還有些相似。
——顧舟在七年前,亦零星見過她幾次。
長安城眾人大多知曉,瓊華長公主之所以受儘先帝寵愛,是因為早逝的孝貞皇后,是先帝心中摯愛。先帝愛屋及烏,才對瓊華長公主諸多縱容。
但大約很多人都已經忘記,孝貞皇后在入宮之前,是時任光祿寺卿岳明遠的夫人。
而此時站在靈位前的另一個女子,就是雲安郡主,孝貞皇后入宮前,與從前丈夫所生的親女。
瓊華長公主同母異父的姐姐。
第18章
顧舟幽幽地想,姜妙元當初將他劫掠去公主府,肆意妄為的作風,大約就是隨了先帝。
岳秀嬋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郡主。
她還在襁褓時,母親鄭玉容與父親岳明遠和離,半個月後就入了宮。
那時,鄭玉容的腹中,就已經懷了後來的太子。
此後的兩年多,孝貞皇后聖寵不衰,接連生下一子一女。
但她身體弱,在妙元剛滿周歲時就生病故去了。
在孝貞皇后薨逝之後的一個月,先帝思念成疾,情深難抑,才封了她餘下的女兒岳秀嬋做郡主。
但岳秀嬋照樣是個身份尷尬的女郎。
父親岳明遠已經再娶,她幼時都是跟著外祖母長大的。
在她小的時候,她也根本就沒有見過太子姜承鴻和瓊華公主姜妙元。
還是到了瓊華公主十歲時,先帝為其舉辦的生辰宴上,妙元不知從哪裡聽說她還有個親姐姐的事,跑去問了父皇,先帝才順便把雲安郡主岳秀嬋也請了過來。
從那年以後,岳秀嬋與自己這兩個一母同胞的弟妹,倒是斷斷續續有過一些來往。
尤其是——孝貞皇后的壽誕、忌日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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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元望著眼前黑漆漆的牌位,輕聲問道:「姐姐最近還好麼?」
岳秀嬋神情淡漠:「沒什麼好不好的。每日無非是待在後院,相夫教子。我本就是無關緊要之人,從前就無人在意,現在更不會引人注目。倒是你——」
她轉目看向妙元,頓了一頓:「若是從前,我是不配說這話。但如今這樣的形勢,你若有什麼難處,大可前來尋我。」
妙元怔怔:「我一直以為姐姐不喜歡我。」
畢竟……若不是她的父皇,岳秀嬋不會像現在一樣處境尷尬,她還會是岳家受盡寵愛的嫡女,享盡父母的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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