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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秀嬋道:「我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
妙元垂下了眸。
兩人先後為孝貞皇后上香,跪在蒲團上祭拜。
所有的僕婢都退了出去,殿中只有她們這同母異父的姐妹二人。
岳秀嬋突然出聲道:「前年這個時候,太子還與我們一起在這裡祭拜母親。去年此時長安城破,我們誰都沒來……也不知下一回我們三人齊聚,又是何年何月。」
妙元默不作聲,心中更是淒涼。
岳秀嬋回頭看看身後,僕婢退散,空無一人。
她轉眸問妙元道:「太子聯繫你了嗎?」
妙元心頭一跳:「姐姐何出此言?」
岳秀嬋直言道:「我收到了他寄給我的信。」
妙元猛然抬頭,神情激動,卻又不可置信:「皇兄他……」
「那天我正帶著煜郎在東市閒逛,是一個孩子跑過來塞給我的。我看過了,是他的親筆信無疑。」岳秀嬋道,「想來如今他雖然人不在長安,但在城中依然有暗中歸附於他的勢力。」
如若不然,是連信都送不到的。
妙元問:「皇兄在信上寫了什麼?」
岳秀嬋靜默片刻,看著妙元道:「我的夫君,如今是兵部主事之一,太子想讓我從夫君那裡打聽朝廷之事,事無巨細,全部匯報給他。」
妙元微驚:這是想要姐姐做他在長安城的內應?
她一時不知說什麼:「皇兄……」
「但我素日生在內宅,即使探知到什麼消息,又如何傳遞於他?」岳秀嬋道,「更何況,以我的身份,雖然目前並不引人注意,但鎮國公察覺到我,也是遲早的事。」
妙元面色頹然:「姐姐並非皇室中人,你原本可以置身事外。」
但有了皇兄那封信,岳秀嬋怕是遲早要被牽連進來。
岳秀嬋默了默:「……這也無可避免。」
雖然她從未想過憑藉與弟妹的親緣關係,享受什麼媲美於皇室的特權,但當太子失勢,朝政混亂,她也會不由自主地捲入亂局,無法抽身。
「我是想問,」岳秀嬋道,「若我有消息需要傳到南地,妙元你,有能幫我送信的人嗎?」
兩人對視片刻。
妙元點了點頭。
在母親靈位前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妙元與岳秀嬋一同踏出殿門時,看到外面天色已暗。
而不遠處蒼翠高大的柏樹下,顧舟靜靜站立。
見妙元望過去,他才抬步向二人走來。
岳秀嬋瞳孔微縮,憶起前些日子長安城中關於瓊華長公主與顧大將軍的傳言,略有所覺,側目朝妙元瞧了瞧。
妙元道:「姐姐如何回去?不如與我們一起。」
岳秀嬋搖了搖頭:「你去吧,我坐家中的馬車即可。」
妙元便道:「那等過幾日,姐姐可要來公主府找我玩。」
岳秀嬋頷首應下。
此時顧舟也已經到了二人身前,傾身禮道:「殿下,郡主。」
岳秀嬋屈膝還禮。
但她也沒什麼可與這位顧大將軍說的,只又看向妙元一眼,帶著自己的侍女走了。
顧舟與妙元一同往外行去。
妙元咬了咬唇,語氣糾結:「你怎麼又來接我?」
顧舟眸色晦暗:「你不想讓我來接?」
妙元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道:「你不忙的嗎,每天皇城裡那麼多事,還要來接我,不會耽擱的嗎?」
顧舟:「那你想讓誰來接?」
妙元:「……我公主府也是有護衛的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剛回長安,收了好多帖子,過些時日都要去赴宴。你既然要忙政事,就不要管我了,要不然來來往往的多累啊。」
本能的,妙元不想讓他纏她太緊。
行宮時她已經被他監視了近兩個月,她都那麼乖了,什么小動作都沒做,再來她真的要受不了的。
顧舟彎了彎唇:「你最好是在心疼我。」
妙元在心裡哼了一聲,轉頭看他:「那你下回別去接我了?」
顧舟聲線冷淡:「嗯。」
妙元腦海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小人,大跳歡呼起來。
步上馬車之後,顧舟遞給妙元一個用油紙包著的胡餅,觸手仍有些溫熱。
妙元接過來,發現是自己從前最喜歡的那家胡餅鋪子,她眼睫微閃,抬眸看看顧舟,又把視線落在胡餅上面。
顧舟語氣一如既往的臭:「你不餓的話,也可以不吃。」
等回到公主府要很晚,這期間都用不上晚飯。
妙元小聲:「……餓了。」
她低頭張口咬住,在搖晃的馬車上一點一點吃了起來,唇瓣都沾染了一些晶亮的油脂。
顧舟看了一會兒,默默移開目光。
接下來幾日,妙元逐漸恢復了以往在長安城時的交際。
她試探一番,發現顧舟果真沒有再監視她,連忙找來鄧燕,讓她把信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她還又往通善坊的別院去了一趟,看了看兩月未見的小侄子。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晴芳語氣糾結:「殿下,顧將軍果真沒有再盯著咱們了嗎?」
其實妙元也不清楚。
但她想,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若再耽擱下去,皇兄那邊得不到她的消息,還不知要有多著急。
反正種種跡象表明,顧舟現在還是要保著她的命的,那她不如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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