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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娘目光轉向一旁的妙元,遲疑片刻:「這是……」
「這是我夫人。」顧舟並沒有看妙元, 他面不改色, 又續道,「我在軍中還有要務,我不在時, 勞煩大娘多幫我照顧夫人。」
吳大娘連連道:「這是自然!」
說著, 就把他們往內院引。
兩人交談時帶了一些口音,妙元沒聽太懂, 只能一邊走,一邊問顧舟:「你跟她很熟嗎?」
顧舟側目望了妙元一眼,語氣平靜:「你忘了我是哪裡人。」
妙元:「……!!!」
她想起來了,顧舟可不就是在江州彭澤縣長大的嗎?
當初她與他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讓屬下去調查了他。
只是粗略地知道他來自何處,是什麼身份。至於他在江州更詳細的事,家中人口如何,有沒有什麼親人好友,她是根本就沒有關心。
——雖然,她的父皇依然替她查證了,並且怕她被「奸人」矇騙,在查清楚顧舟的底細之前,強勢地把她軟禁到了皇宮之中,整整半月沒有放她回公主府,這才導致顧舟也被關在府中無人問津,錯過了那年的會試。
妙元從前是一直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的。
她又不是故意的,她那會兒只是想給自己找個玩伴,若這玩伴非要去參加什麼科考,那去試試也無妨。
反正她是知道的,科考雖然時興起來有上百年,但真正能考中、科舉入仕的人,大部分還是些世家子弟,顧舟又沒什麼背景,怎麼會取得一個好名次呢?
而她身為皇帝最寵愛的女兒,輕輕鬆鬆就能給他一個體面的官位。只要他把她哄好了。
那一年的時光里,妙元先是讓他做了她公主府上的長史官,加入本群麼污兒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視頻滿足你的吃肉要求沒到一個月便又把他弄去了翰林院,之後又讓他在鴻臚寺待過一陣。
可以說,雖然時間短,但妙元確實能折騰,而顧舟也被她塞來塞去,比他那些一同參加科考的同窗還要早得進入了,也結識了大量的人脈。
妙元一直是覺得自己沒有虧待他的。
哪怕後來她與他結束,奪了他的官位,但也只是為了徹底了斷,讓他死心而已。她並沒有放話出去阻斷他的前程,他在那一年的官場上,所結識的官員、做過的實務,都實打實是他的東西。
妙元一直這般想。
可現在,當她再次想起當年,她的心中竟然有些詭異的愧疚。
顧舟道:「我養父母家就在隔壁。」
妙元問:「那他們人呢?」
顧舟神色淺淡:「前幾年就生病走了。」
妙元忍不住抓了抓裙子,不知道再說什麼。
顧舟把她送到屋內就停下了:「這幾日我都會在軍營,晴芳幾人給你留著使喚,若有什麼事,你再派人去尋我。」
妙元連連點頭。
顧舟看著她,眸色微深了些:「等你皇兄的回信到了,我們就成婚。」
說完,他也沒等妙元有什麼反應,直接轉身離去。
吳大娘熱情地進來詢問妙元,問她要不要吃些點心、瓜果,一會兒又問她屋裡的一應用具可還妥當,是否需要調整。
妙元神思不屬,又實在聽不太懂吳大娘的話,兩人只能雞同鴨講地說了幾句,吳大娘又張羅著給她送了些吃食過來,才算了當。
等到傍晚時分,吳大娘的女兒芳娘回來,她是會說官話的,妙元才終於尋到機會,拉住芳娘詢問。
妙元咬了咬唇,試探道:「江西軍是什麼時候撤退的?」
「就在今晨!」芳娘白天就是去街上看熱鬧去了,這會兒手裡拿了一把瓜子,整個人異常興奮,邊磕邊道,「哈,你不知道,那個守城的樊將軍,一聽說謝大將軍帶著河東軍來支援了,嚇得屁滾尿流,帶著剩下的兵就跑了。」
妙元本意是想打聽一下有沒有皇兄的消息,這會兒見芳娘這般言辭,不禁心中湧上了一絲難言的滋味兒,有些奇怪地問:「你們從前不一直都是歸李節使管著的麼,怎麼河東軍入城,你們還高興起來。」
芳娘詫異轉頭看她:「你怎麼會這麼問?哦,你是才來這邊,不知道。」
芳娘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又磕了一個,搖頭道:「什麼李節使,土匪頭子還差不多!他為了起事,把各個州縣的男丁都征去了,連那些老了殘了的都沒放過,誰沒有怨言?有人家出不來男丁的,就要把家裡的閨女、媳婦抓去軍營,說是洗衣做飯。還有些兵痞招搖過市,掠奪財物……」
妙元聽得心驚:怎麼跟當初盧龍節度使攻入長安之後行的惡事差不多呢?
妙元小聲問:「底下的兵如此行事,都沒有人管的嗎?」
「管?」芳娘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道,「本來讓人打仗就沒給多少銀錢,要是連這種仗勢欺人的『好處』都沒了,誰還給他們賣命?」
妙元一時不語。
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原來在最下頭的百姓眼中,她皇兄真的是作惡事,挑起戰亂的一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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