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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的痛感令裴雲渡腳步一顫,險些栽倒在地。他捂著傷口,目光陰狠地盯著沈菀,殺意漸濃。
在裴雲裳癲狂的叫嚷聲中,裴雲渡反手握劍,刺向沈菀的心口,如此速度,沈菀根本不可能避開。
正與裴雲渡的手下纏鬥的玉無殤看到這一幕,霎時瞳孔驟縮,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奔上前去,卻在下一秒,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停住了腳步。
裴雲渡的劍就抵在沈菀胸膛之上,堪堪刺破了她的外衣,而他渾身僵直,動作僵硬地低下了頭,看著穿透自己胸口的那把劍。
所有人的視線移動,越過裴雲渡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阿黎。
昔日單薄瘦弱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長至與他並肩,那張年輕俊美的臉,越發能找出與裴雲渡相似的影子。
而他面容沉靜,雙眼似乎也被黑夜蒙蔽,深不見底的漩渦攪動著,在一片抽氣聲中,驀然將劍拔出,幾滴滾燙的血濺在他冷白的臉頰。
裴雲渡應聲而倒,胸口被破開了一個窟窿,血源源不斷地湧出,死亡真正來臨的那一刻,他竟然也忘記了疼痛。
那雙猩紅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阿黎,透過少年的臉,他恍惚間憶起了那一年寒冬,大明山內的初次見面,那個狼崽子,就是用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那一瞬間閃過而被他忽略的念頭在此刻再次湧起,裴雲渡瞳孔一縮,被鮮血堵住的喉嚨,發出了艱難的聲音。
「是……是你……你是十……十七弟……」
「十七弟?」
裴雲裳猛地抬眸看向阿黎,從模糊的記憶中,找到了平沙皇宮裡那個瘦弱狼狽的小崽子。
裴雲黎!
「你是裴雲黎?」裴雲裳不可置信地尖叫,「你怎麼沒死?你怎麼還沒死?」
平沙先皇裴胤生性風流,後宮美人無數,皇嗣充盈,而裴雲黎排名十七,只不過因為他娘親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奴隸,裴雲黎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平沙皇宮裡,根本活不下去。
皇室鬥爭激烈,縱使裴雲黎沒有任何勝算,裴雲渡也不允許任何一個有可能繼位的皇子的存在。所以那一年大明山圍獵,他把裴雲黎扔進了山里餵狼,那樣小的一個孩子,本以為會被狼群撕得粉碎,沒想到他竟然平安地活到了今日。
懊悔與仇恨在此刻達到了頂峰,裴雲渡試圖伸手,將阿黎一起拉入地獄,終究只是徒勞。
那隻沾滿了鮮血的手,攪得平沙國血雨腥風,攪得大闕暗流涌動,最終還是無力地落下,一起劇終的,還有裴雲渡跌宕而短暫的一生。
他死了。
死在了這個深巷裡,死在了他曾試圖殺死的庶弟手裡。
風似乎也靜了下來,裴雲裳滿目倉惶地盯著裴雲渡的屍體,似乎不敢相信一樣,蒼白的嘴顫抖著,幾次想發聲,最後全堵在了嗓子眼。
「皇上死了?」
久久,不知是哪個侍衛驚恐地喊了一聲,其餘人等皆方寸大亂,但無一人想著逃離,只想著殺了沈菀和阿黎他們,替裴雲渡報仇。
然而他們始終不敵,留下了幾條人命後,只來得及捲起裴雲渡的屍體和裴雲裳倉皇逃離,深巷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
蕭七他們追了過去,而沈菀回過頭看向阿黎,眼神中閃爍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這一夜註定不太平。
盛瑾於卯時起身,照常洗漱、用膳,難得今日不用上朝,他想起了在宮裡養病的淳于婉,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去看看她。
只是沒等他踏出殿門,太監便連滾帶爬地從外面進來,什麼禮數都顧不上了,扯著尖細的嗓子大喊:「皇上,出事了!平沙皇帝死了!」
宮門之外,平沙使臣齊聚,嚷嚷著要盛瑾要還他們一個公道。
盛瑾的到來,更加激起了他們的憤怒,直到禁軍出手,才平息了這場混亂。
盛瑾深呼吸一口氣,聲音沉重道:「裴雲渡現下在何處?」
驛館內,裴雲裳已經收拾妥當,坐在輪椅上,尚且有幾分人樣。只是那雙眼睛如同淬了毒一般,陰鬱地盯著裴雲渡的屍體,不見半點悲痛或者仇恨,只有濃烈的不甘。
她潛伏在大闕多年,就是為了完成大計,和裴雲渡裡應外合,吞了大闕。但是現在裴雲渡已死,她過去所受的苦,所布的局,到現在全都變成了笑話,讓她如何甘心?
門被推開,裴雲裳僵硬地抬起頭,看著問詢趕來的盛瑾,張了張嘴,生硬冰冷有力。
「沈菀殺了我皇兄,皇上想好要怎麼處死她了嗎?」
「裴雲渡死了?」
流風院內,衛辭聽到這個消息,也驚了一下,哪怕他看不見,依然能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氛。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齊齊將目光看向阿黎。
阿黎捏緊了拳頭,雙膝徑直跪下,少年褪去了稚嫩的聲音,微微沙啞的嗓子壓抑著萬千情緒。
「裴雲渡是我殺的,若皇上要問罪,菀姐姐儘管把我交出去便是。」
沈菀把他拽了起來,沒好氣道:「你知道弒君是多大的罪嗎?你有幾條命夠賠的?」
阿黎執意不起,「不管多大的罪,我一人承受得起。」
玉無殤眯著雙眸,「雖說你是為了救沈菀,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你也沒必要殺了裴雲渡。所以……你真的是裴雲黎?」
第250章 殿前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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