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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一邊幫沈菀上藥,一邊憤憤不平,「這要是白芷還在,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沈菀照著銅鏡,細白的脖子處有一道明顯的血痕,那是方才被姜弋割的,血流得不多,就是刺疼得厲害。
聽著傅夫人的罵聲,沈菀笑著道:「算了,反正我也沉冤得雪了,日後遠離他們就是了。」
傅夫人摸了摸她的腦袋,心疼得嘆氣。
「菀菀這麼好的姑娘,若是有家人庇護,也不必受這麼多委屈。」
沈菀淺淺一笑,淡然道:「我已經習慣了。」
比起別人的庇護,她更需要的,是自己強大起來。
傅夫人絮絮叨叨,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讓沈菀好好考慮傅玄,到時候嫁到傅家來,她肯定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
沈菀委婉地拒絕,傅夫人又哪裡聽不出來,只得暗暗嘆著氣。
怕衣領沾到藥膏,傅夫人讓沈菀把衣裳稍微往下拉一拉,一片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而那肩膀處也露出了蝴蝶胎記。
傅夫人訝異道:「菀菀身上還有胎記呢?喲,是只小蝴蝶!」
那蝴蝶撲扇著翅膀,伏在沈菀肩頭,好似隨時會振翅而飛。
沈菀瞥了一眼,不以為意道:「這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小時候還沒這麼大。」
傅夫人盯著那胎記看,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鬧了這麼一出,沈菀離開的心情更加迫切了,多看姜家人一眼,她怕自己會短命。
馬車一大早就離開了傅府,接上申屠祁,沈菀連沉舟都沒有帶,倒是沉舟自己眼巴巴地追了過去。
衛辭就站在城樓之上,看著那輛北上的馬車,曦光之下銅鈴搖晃,像一場無聲的告別。
身旁的十一問:「主子,你就這麼看著表小姐走嗎?」
「不然呢?像之前那樣把她關起來?」
「主子就不怕,表小姐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嗎?」
衛辭不作一言,只是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
他深呼吸一口氣,隋州冰冷的氣息灌入五臟六腑,這般嚴寒,他這個久居京城的人都有些難以經受,更何況是沈菀?
「十一,我留不住她的……」
若非沈菀願意,誰也留不住她。
從京城眼巴巴地趕來剿匪,不惜主動跳入姜稚漁的圈套,來賭沈菀的心,又何曾能讓她對自己多看一眼?
十一卻道:「屬下只知,若是主子就這麼放手了,你與表小姐此生就再無可能了。」
「再無可能」四個字,令衛辭心口一震。
京城的過往,就好像一場纏綿悱惻的夢,她抽身離去,而他仍深陷其中。若將來垂垂老矣,他孑然獨坐庭前,是否還會回憶起年少時光,那個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姑娘?
他站了許久,直到重重雪松將其淹沒,古道的盡頭是肆虐的風雪,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他回過頭,看見了追上前來的姜弋。
「沈菀呢?」
衛辭眸色森冷地看著他,「走了。」
姜弋面露懊悔,「我只是想當面跟她道個歉。」
「道歉不必了,反正日後再也不見了。」
衛辭轉身要走,又偏頭道:「我已經向皇上遞了摺子,請辭我和姜稚漁的婚事,看好你妹妹,再敢惹事,別怪我不留情面。」
姜弋看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再看看已經被風雪吞沒的官道,忽然生出了一股無力感。
車輪滾過結霜的泥路,晃悠悠的銅鈴聲中夾雜著申屠祁的聲音。
「那個女人這麼陷害你,你就這麼一走了之?」
沈菀翻動著紙頁,好笑道:「不然呢?」
申屠祁轉著手中的匕首,目光陰鬱,「我去幫你宰了她!」
趕車的沉舟咳嗽著,扭頭警告似的瞪著他。
「那可是姜武侯的養女,你敢動她,你絕對死定了。」
申屠祁呵呵,「除了我哥,老子這輩子就沒怕過誰!」
見他們兩人又要吵了,沈菀趕緊轉移話題。
「沉舟,送我們到下一座城池,你就回去吧。」
沉舟搖頭拒絕,「在京城的時候,世子讓我護送您去塞北,如今還沒到呢。」
申屠祁不解,「你到底去塞北做什麼?」
車廂里一陣沉默,就在申屠祁以為她不會回答時,沈菀緩緩道:「不去塞北,我也沒地方可去了。」
申屠祁愣了一下,懶散道:「那不如我帶你去關外吧?那兒可比大闕好玩多了。」
沈菀頓時來了興致,聽他說起關外的趣事,一旁的沉舟也聽得津津有味,漫長旅途中的枯燥與疲倦,被對關外的嚮往與崇敬逐漸衝散。
抵達良州境內時正值年關,因風雪漫漫,他們便於良州城外的村莊落腳,象徵性地吃了團圓飯,申屠祁和沉舟便抱著農家酒,揚言要把對方灌趴下,氣氛好不熱鬧。
沈菀也喝了不少,明顯有了幾分醉意,搖搖欲墜地被農家的小女兒扶回屋裡休息。
窗外寒風肆虐,屋內燈火黯淡,忽然一陣熟悉的青竹冷香襲來,沈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逐漸靠近,待看清那張臉時,沈菀倏忽一笑,朝著他伸出了手去。
「小舅舅……」
她栽倒在他懷中,滿是信任和依賴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雙手慣性地攀著他的脖子,幾聲模糊不清的呢喃,被濕熱的吻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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