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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細微的動作,仿佛在沈菀頭上澆了一盆冷水,甚至顧不上聽溫聿說話,她便撞門而入,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衛辭。
溫聿沙啞著聲音道:「你來了也好,子書那麼喜歡你,若知道是你陪他走完最後一程,他死也瞑目了。」
明明已至仲春,沈菀渾身卻冷得發顫。
「怎麼會這樣?太醫不是說了,他只是受了外傷,沒有生命危險嗎?」
溫聿毫不留情地抹黑,「那群庸醫慣會說漂亮話而已,你走後,子書的病情就惡化了。」
第158章 離開京城
溫聿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只留下沈菀在屋內。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衛辭靠近,床上之人睡得甚是安詳,甚至都沒有發現屋內多了個人。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鴉羽般的睫毛遮住了那雙凌厲的眼,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雙手搭在腰間,一圈圈的紗布已經不滲血了,但也可見他傷得有多重。
沈菀嘗試著推了推他,見他沒反應,又加大了力道,同時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小舅舅,你醒醒,你別嚇我……」
一聲聲急切的呼喚中夾雜著哭腔,在衛辭耳畔縈繞著,喚醒他死寂的意識。
就像是被困在深海一般,他費力掙扎著,渾身脫力,甚至連呼吸都十分困難。沉重的眼皮不肯屈服,依舊試圖將他困住,但是沈菀的哭聲又在耳畔一遍遍催促。
他顫動著睫毛,緩緩睜開眼,渾身酸軟無力,胸膛處更是沉甸甸的。
衛辭微微垂眸,便看見沈菀趴在他胸前哭成了淚人,他稍微一動,她便瞬間被驚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小舅舅?」
衛辭渾身無力,試圖抬手幫她擦淚,卻又在半空中垂下。
沈菀急忙緊緊握著他的手,清凌凌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一雙眸子紅得跟小兔子一樣。
「小舅舅,你怎麼樣了?」
衛辭一臉茫然,「我怎麼了?」
沈菀哭著道:「溫世子說你快死了,還好你醒過來了。」
衛辭:「……」
真是好樣的。
難怪他睡得這麼熟,敢情是溫聿搞的鬼。
沈菀急忙便要去找太醫,卻被衛辭反手握住。
在她迷茫的目光中,衛辭睫毛輕顫,語氣虛弱。
「若我真死了,你會難過嗎?」
不等沈菀回答,衛辭便將她摟入懷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裡是掩不住的瘋狂思念,悶聲道:「菀菀,我後悔了。」
他早就後悔了。
在她離開的那數月之中,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他不該放她走的,哪怕是囚禁她一輩子,他也想把人留在身邊,總好過睹物思人,日夜忍受相思之苦。
可他更後悔的是,他沒有做得更好,好到讓沈菀能心甘情願地留下。
從前他孑然一身,對任何事都漫不經心,卻不知有朝一日,他會栽在沈菀手上。
衛辭緊緊將她揉入懷中,栽了就栽了吧,比起媳婦,所謂的面子和自尊又算什麼?
沈菀被他抱得幾乎要透不過氣來,腦子稍稍清醒的她總算也回味過來了,氣惱道:「你騙我?你根本就沒事對不對?」
衛辭好一陣心虛,又故作疑惑道:「騙你什麼?」
沈菀滿臉狐疑,想把他推開,滿身的傷,卻又讓她無從下手,最後也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放開!」
衛辭只得乖乖放手。
「你真的沒和溫聿一起聯起手來騙我?」
衛辭輕輕眨了眨眼,好嘛,對溫聿都直呼其名了,看來是真生氣了。
他滿臉誠懇,「你不是最清楚嗎?我最討厭欺騙了,我又何曾騙過你?」
沈菀想想也是。
看衛辭的樣子,確實不像是事先知道,況且他方才睡得那麼沉,擺明了就是被人下藥了。
不過想想演得跟真的一樣的十一和溫聿,沈菀又氣得牙痒痒。
「我找他們算帳去!」
溫聿和十一被追殺了好幾日的事暫且不論,姜明淵大義滅親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似乎是沒想到白茵與姜稚漁如此狠毒,一時間眾人的唾罵聲都傳到了金鑾殿上。
又不知是誰上呈了趙家的罪證,隋州太守趙吏一支悉數落獄,白茵靠著姜家作威作福,所做的壞事也終於有了報應。
姜稚漁流放那一日,沈菀特地去送她。
那身華服被剝落,她穿著洗得泛白的衣裙,不施粉黛的臉格外蒼白,一雙眸子卻陰沉得發黑。
「沈菀,看到我如今這副模樣,你滿意了?」
沈菀搖頭一笑,「你死了我才滿意。」
姜稚漁瞳孔一縮,面目猙獰地盯著她。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殺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按大闕律法,姜稚漁被判流放之刑,她會被送到極北苦寒之地為奴為婢,終身不得回京。
從高高在上的姜武侯府養女,到一個身份低微如泥的奴婢,如此大的羅剎,對姜稚漁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
她被扭送上囚車,仍然回頭死死等著沈菀,那布滿陰霾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等著吧,只要她一天不死,必報此仇!
除了沈菀,還有姜弋和姜明淵!
是他們把自己當成了姜箬的替身,給了她無上的寵愛與榮華。如果沈菀一回來,便迫不及待地把她踢開,他們憑什麼這麼作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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