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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融掃了眼四周,已經掛起了白布了,麻衣也已經穿起了,嗯,不錯。
「盧家主,可是已經向上京急報了盧家公子的死訊?」沈融慢悠悠的問著。
盧明智看著眼前的沈融,上京之前提過,此人家眷全無,孤身一人,行事怪癖,坐在那刑部侍郎的位置二十年了,卻淡然得很,似乎不為名利,唯一的興趣就是查案,破案,此人來到陳州,全是意外,不過,因為那林朗,那油鹽不進的白朮,盧明智之前的精力都是放在那兩人身上,倒是忽略了眼前的沈融!卻不想,就是這個沈融,居然查到了外島,而最為可恨的是,家人約束不力,竟然讓沈融還摸到了外島上的冶煉兵器的秘洞!
而他的長子,他的嫡長子,就因為這個沈融,被林朗殺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盧明智冷冷的回答著,眼底卻是開始凝聚殺意,不論如何,事已至此,都不能讓這沈融離開陳州了!還有那林朗!陳州外島上 的秘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那我想說的事,即便你上報了中宮長坤殿,那也是沒用了……」沈融眯眼一笑,笑容透著幾分冷意,「盧家主……因為我派人攔截了,而白朮將軍的兵馬也已經陳列在陳州外,所有陳州派往上京的,不管是誰,都會被攔截下來。真是,不、好、意、思、了。」
盧明智一怔,隨即怒指沈融,「沈融!你敢封禁陳州?!」
沈融一笑,帶著懶懶,「盧明智,你抬舉我了,我可不敢跟你一樣,私自販賣陳州幼童,勾結河賊海寇謀殺朝廷命官,私自鑄造兵器……盧明智!你、是、想、造、反、嗎?!」說到最後一句,沈融突兀拔高音量,一字一頓!
盧明智臉色一變,隨即厲聲喝道,「胡說八道!來人!沈大人瘋了!快把他請進去!」
沈融卻在這個時候,猛地拔出一把匕首,指向盧明智,大笑道,「小公子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今日,我沈融願舍這一身皮囊,換得陳州一片青天!」
而伴隨著沈融的話音落下,黑檀大門緩緩打開,門外頭,是白朮提著長槍面無表情的站著,身後是數百軍士!
「沈融!你敢!」盧明智厲聲喝道,「你敢在此先皇賜下的御宅里動武!」
沈融大笑,指向盧明智的匕首卻猛地指向了他自己的心臟,盧明智臉色刷的慘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沈融想死在這個東盧的主宅里,那麼不管是自殺,還是他,那白朮就都有理由,闖進他的這主宅!到那時候——盧明智看著那白朮已經毫不掩飾的殺意,盧明智雙腿發軟。
——沈融和白朮這是不管不顧了嗎?!
也是,這兩人都沒有親眷了,而那白朮還有一個沉寂多年的七絕郎君林靜深,剛剛被過繼給了死去的睿親王做嗣子!
但盧明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指示反應,那本來該血濺三尺之地的沈融居然還好好的站著,一管事模樣的僕從手握沈融的匕首,鮮血從那管事僕從的手指縫裡慢慢的滴落。
「果然如主子所料,沈大人,你莫要亂來,小主子若是得知你身隕陳州,定然會難過的。」那管事無奈的說著,說罷,轉身看向大門外的愕然的白朮,恭敬拱手道,「白將軍,主子有閣詔給您。」
是福四,四郎身邊的四大管事之一!白朮愕然後,便神色有些激動,此刻忙上前,恭敬的雙手接過閣詔。
「白將軍,主子說,命你務必在三個月內,整肅閩江軍!這是對您的考核。」說罷,指著突兀閃現的兩個灰衣人,「這兩人會在三個月內跟隨將軍左右,會如實公正的記錄將軍的一言一行,而將軍也要照例,在完成後上交一份戰事報告。詳細的內容,還請將軍自己閱覽閣詔。」
「白朮謹遵詔令!」白朮恭敬應下。
隨後白朮揮手,身後的數百軍士悄然無聲的就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回過神來的沈融歉然的看向福四,神色複雜又帶著幾分頹然的看向福四,聲音沙啞,「福四管事……真是對不起……」
「沈大人不必如此。沈大人辛苦了。」 這話,福二說得非常真心誠意。
看著瘦了一大圈的沈融,想著已經離去面色陰鬱的但似乎松乏了不少的白朮,福二默默的想著,這看著可比當初的盧懷德大人和蔡英大人慘多了,也比顧善聞大人慘多了,顧善聞大人當初為了進摘星閣,自求外放去了北境的小縣城,在那裡為了試行殿下的新農法,死磕了三年,也沒有這麼慘……
「據我所知,入閣考驗,想來都是不易的。」福四安慰說著。
這是真的。而且目前還有接受了入閣考驗的兩位大人還在地方上死磕……
沈融苦笑一聲,他不知道來陳州是入閣考驗,他只是想看看七絕郎君林靜深殿下想做什麼,也想看看林朗說的公益堂,他二十年來都未曾走出過上京。如今走了出來,才知道,當初質問小公子的他是多麼的厚顏無恥!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什麼閣詔!什么小公子!什麼主子!沈融!你到底做了什麼」盧明智又驚又怒的朝沈融吼道,看著這突兀出現的明明是管事的僕從,明明就是一僕從打扮卻和沈融平等對話,還有?閣詔?那是什麼東西!而白朮,那白朮明明恨不得殺了他,為什麼接了一個閣詔就走了?整肅閩江軍?!這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