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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絕了老頭兒的提議,還是決定了要在這個世界再待三年,他放不下娘親,放不下童童,沒有安置好她們,他走了也不安心,更何況……他想再見一次,再見一次林靜深。
——但是,現在看來,如老頭兒所說的,最厭惡被桎梏被控制的驕傲的林靜深,怎麼可能會來見他這個帶著目的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呢?即便他只是來扮演一個路人甲……
也是,窺見過去的林靜深,知道了在過去曾經有重生的人帶著目的接近,企圖改變他,怎能不怒?而他商靜魚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他很冤。他真的只是來扮演一個路人甲。
但是,罷了,林靜深看似溫和冷靜,但是內在卻是極其驕傲的,眼裡容不得沙子,會這樣的震怒,也是情理之中。
——大概,他是沒有辦法再見一次林靜深了吧。
「小魚?」身後輕柔的聲音響起。
商靜魚回過神,轉身看向身後,見他的娘親商月娘正慢步朝他走來。
「娘親,怎麼還沒睡?可是還在擔心?」商靜魚擔心的問道。
「小魚,你呢?怎麼還沒睡?」商月娘顰眉,看著商靜魚,心疼不已,她的小魚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但想著殿下的那封信……也難怪了……
「我只是出來看看夜色,娘親,在我們離開這裡之前,我去你院子裡睡覺好不好?」商靜魚歪著頭,眉眼透著頑皮的帶著一點點的撒嬌。
商月娘忍不住柔柔一笑,抬手輕輕的摸著商靜魚的頭,「小魚,你是我兒,不要說是到娘院子裡睡覺了,即便你做了再大的錯事,即便所有人都不理你了,娘親也要你,也會疼你。」
商靜魚心頭一顫,撫著他頭頂的手輕輕的,卻又疼愛的溫柔的,商靜魚從看到信後就一直壓著的窒悶似乎在此時衝破了他的心頭,眼眶酸澀不已,說不清道不明的悶疼和苦澀。但面上,商靜魚還是習慣性的揚起了笑容,抬頭看向商月娘,「娘親,我沒事啦,走吧,娘親,我們回去休息吧。」
商月娘輕輕點頭,等商靜魚走到自己的身側了,才抬腳慢慢的朝前走去,「小魚,要寫信跟你姨媽說嗎?」
「等我們離開這裡吧。」
「嗯,衣物細軟都已經收拾好了。」商月娘輕聲說著,「也是一口箱子。」
「嗯,這樣也好,娘親,我想著,既然要去靈州,不若我們繞路江州如何?」商靜魚低聲說著。
「江州?」
「我想帶童童去看江州的江潮,之前不是跟童童說過嗎?說要帶她去的,既然要出行了,乾脆,我們就去這幾個地方逛逛。娘親,江州的江潮,姨媽說過的,很好看的,我也很想看一次。」商靜魚語氣裡帶著幾分活潑的說道。
商月娘頓住腳步,轉身看著商靜魚,眼眸溫柔,透著幾分心疼,「去哪裡都好,小魚,當初我們在上京郊外農莊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說一家人在一起,去哪裡都好,在哪裡都可以,娘親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商靜魚心頭又顫了幾分,眼眶的酸澀幾乎快要壓抑不住了。
「小魚,娘親不問你和殿下發生了什麼。娘親只知道,只要小魚你平安的,好好的,陪著娘親,陪著童童,娘親就心滿意足了。什么小公子,什麼夫人,這些東西,娘親都不在乎。」商月娘輕聲說著,看著商靜魚已經泛紅的眼眶,心頭疼痛不已,可是面上還是溫柔笑著,「所以,小魚,我們要不提前走?」
「好,我爭取這兩天把事情處理好。」商靜魚努力揚起笑容。
商月娘摸摸商靜魚的頭,柔聲說著,「那晚上早點睡了。」
「嗯。」
目送商月娘在吳嬤嬤的服侍下進了廂房後,商靜魚才走入廂房中,他從八歲起,就未曾在娘親的院子裡睡過,一來是禮儀的緣故,二來是他喜歡在那個有……林靜深氣息的院子裡,他從未探究過,也從未細想過——他為什麼會喜歡有林靜深氣息的地方……如今也不需要探究和細想了。
這個房間布置得很匆忙,但是疼愛他的娘親和吳嬤嬤還是把這間房布置得很溫暖,被褥里有湯婆子,很暖,知道他不喜歡過於昏暗的環境,便點著一點燭火,商靜魚慢慢的閉上眼睛,雖然臭老頭說會儘量讓他在這三年身體舒服點,但是對臭老頭他是不太敢相信了,那老頭子太不靠譜了,還是睡吧,儘量的努力的睡多點,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商靜魚翻了個身,習慣性的想摸摸自己的手腕,但手腕上空空的,商靜魚微微睜開了眼,有些茫然,但隨即失笑一聲,看著手腕上的那一圈淡淡的印記,商靜魚的眼眶一點點的紅了,凝視著那一圈的印記許久許久,久到眼眶泛酸,久到一滴眼淚慢慢的滑落,商靜魚慢慢的湊了過去,閉上眼,輕輕的親了親那一圈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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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北境戰場上,福大看著猶若殺神一般,明明身上已經多處受傷,敵人的血,自己的血都已經讓黑色盔甲染紅了,但是依然面無表情,不停用黑色利劍收割人頭的自家主子林靜深,福大忍不住嘆了口氣。
後頭的福三和福四護衛在林靜深左右,忍不住低聲對福大說道,「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從哪什麼破石碑出來後,他們的主子簡直了,三餐不吃,一天天的只喝酒,偏偏千杯不醉的人,喝再多的酒也只能那個樣子。來到北境後,只是帶兵打戰,一天天的沖在最前頭,迴轉北境主持作戰的白朮已經私下問過他們好幾次了,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他們也不敢勸諫,唯一敢勸諫的福大又詭異的保持沉默,只是不斷的催促南州那邊的回信,但是南州……全無消息,大概唯一的消息就是福二那份寫來痛罵福大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