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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拱手,「殿下,這個無礙,只是殿下,我們是否要增加閣員?接下來諸事繁雜,只怕分身乏術呀。」
一旁的盧懷德和蔡英忙點頭,心頭悽然,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潛伏的危機一冒出來了,簡直恨不得多出一個人來。
「摘星閣的入閣標準和入閣考驗絕不會改變。」林靜深淡淡的說著。
崔珏愣了一下,微微點頭,看來殿下是寧缺毋濫了。
「凌煙閣范學士和宋學士即將返回上京,到時候,你們就把推苗法和皇莊一事交給他們即可。」林靜深側頭對盧懷德說著。
盧懷德和蔡英一聽,臉上露出喜色,那真是太好了。
說完後,留下顧善聞,其餘人等皆拱手告辭。
崔珏和宋文澤走出歡喜樓上了馬車,宋文澤就拉著崔珏低聲問著,「怎麼單獨留下顧大人?」
崔珏順勢將宋文澤攬入懷裡,低聲說著,「應是顧大人去就任南州州令的事吧。」
宋文澤一聽南州,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是因為小魚去了南州,所以特地安排了顧大人去南州……
宋文澤嘆了口氣,看著崔珏,眼底露出一絲難掩的興奮和驚懼,「我知道殿下很厲害,也知道他可以暗中操控朝局,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已經做到了任免官員的地步!太厲害了!」
「對殿下來說,天下就是棋盤,他是下棋之人。」而我等皆是棋子……
「我等皆是棋子。」宋文澤嘆息一聲,拍了拍崔珏的肩膀,「你可以直接說出來的,我不介意。」
崔珏看著宋文澤,有些疑惑,「你以前……是很怕他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小魚可是我的學生!」宋文澤神秘一笑,在殿下沒有公開前,他不好說這些事。
崔珏看著宋文澤,小公子嗎?那倒是,對殿下來說,所有人都可能是棋子,但是,唯有小公子……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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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樓的閣樓上,林靜深看著恭敬坐著的顧善聞,「顧大人不必拘謹,你知道我單獨留下你的原因。」
「是,臣明白,臣定然會看顧好小公子。」顧善聞恭敬拱手說著。
「不用特地照顧,魚兒不是任性妄為之人,只是喜歡玩鬧而已,他比任何人都懂分寸。」林靜深慢慢說著,提到他家魚兒的時候,他的語氣自然的柔和了下來。
顧善聞自然聽得出來,心頭默默的想著,果然小公子就是不一樣的。
「你去南州三年,接手陳銘的那些事,新農法和選考,其中,三年內,南州要舉行夏令大考,具體詳情,與魚兒商談就好,魚兒手裡有初步的設想,但尚未完善,你幫魚兒完善此事。」
顧善聞恭敬應下。
「另外,你去南州三年,家中的那位王氏女,你打算如何處置?」林靜深輕淡問著,「她應該會想辦法追著你去吧。」當初就是如此,那女人各種手段頻出,甚至不惜對老祖宗下毒,逼迫顧善聞帶她去地方就任,但顧善聞絕不妥協,在老祖宗被下毒後,他就把她關起來,鎖在祖祠中,王家來人追問,他只搬出休書和多年來的證據,讓王家不得不閉嘴。
「殿下,當初,你說要等,不可衝動。如今呢,還是要等嗎?」顧善聞垂下眼,低聲問道,「我家秋兒再過兩年就要出嫁了。」
「今晚,紫韻會去你家。」林靜深目光幽深冰冷,「若是查實王家女與陵國有關係,那麼很快,你就可以解脫了。」
顧善聞一聽,慢慢點頭,恭敬拱手告辭。
走出歡喜樓的時候,顧善聞抬頭看著天空,晚霞已起了,他十六歲殿試,一舉中了狀元,此後卻陷入噩夢之中,如今已經十四年過去了,他三十歲了。顧善聞垂下眼,腦海里慢慢的閃過一抹淡白色衣裙的女子,笑容羞怯又透著溫婉,在梅林中,驚惶的對他做禮,然後,匆匆的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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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中,林靜深坐在書案後,若有所思,那顧善聞……或許真是對魚兒的娘親動了心思,只是藏得太深了。也許……可以託付一二?若是魚兒的娘親有人愛護,魚兒也不必總是牽掛了……林靜深漫不經心的想著。
福大進來,恭敬呈遞,「主子,福二的急報。」
林靜深接過,打開看了眼,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慢慢的舒展開來,「你傳信福二,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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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上京是一片朗朗星空,但入夜後的柳州是一片黑暗和血腥。盧明義坐在孺子劍石下,髮髻已經散亂,半身斑駁血跡,臉色青白,他的身側緊緊的挨著一名六歲稚童,目光明亮,有畏懼,卻沒有退縮,他小小聲的開口,「叔祖……我餓。」
「嗯,待會就有的吃了,楠楠聽話。」盧明義心疼的摸了摸身側這名六歲稚童的臉,因為陳州東盧覆滅已經不可挽回了,他下南境,便去了陳州一趟,東盧嫡系子孫珍貴,自然不肯讓他帶去遊歷,他便主動點名要了這個喪失了母親,被嫡母和惡僕欺辱的,不被看重的孩子。而這孩子乖巧聽話,又聰明,一路南境遊歷,這孩子漸漸的不再畏縮,開朗頑皮,他也真的把這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孫兒。
「楠楠聽話。」楠楠乖巧點頭,不吵不鬧,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對面的持著刀劍一群軍士。
「你們若是想動手那便動手吧!」盧明義淡淡說著,說罷,仰頭看著黑色瀰漫的天空,這個天下,這個朝堂早已糟糕透頂了,若不是殿下十年來殫精竭慮的籌謀,早在五年前,這個天下就亂了吧。而今柳州的這盤局,就讓他用盧家的鮮血灑出一條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