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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為止,巡防營陣亡五十人,西三街商戶和住戶們超過三十戶在今日的獵殺中無辜死去,目前民情洶湧,蔡英蔡大人和京兆衙門正在全力安撫,巡防營統領林靜沖正跪在中宮宮門前,要求徹查此事!巡防營的三百軍士都已經回到巡防營駐地,他們都想去跪中宮,但被統領林靜沖趕了回去……」福三低聲稟報著。
「不錯,林靜沖長進了,知道此時不宜把整個巡防營卷進來。」林靜深說著,放下摺子,「中宮呢?此次副帝和誠王都派出了死士,他們的死士都非出自于禁地,他們培植死士是在哪裡?誰給他們培植的?都查到了什麼?」
福三恭敬拱手,「回主子的話,福四正在追查,傍晚時分應該會有回信。」
「嗯,福四回了,就讓他馬上來見我。派人告知林靜沖,跪一天即可,他的膝蓋將來還要征伐戰場,好好愛惜。」林靜深語氣淡淡說著。
「是!」福三恭敬應著,遂拱手問道,「殿下,如今皇莊的佃戶們已經在吵鬧著要來上京了,盧大人來信急問,該怎麼辦?」
「壓下去!讓陳銘前往皇莊,此事交予他,宋先生那邊怎麼樣?」
「回主子的話,宋先生已經開始開門見客了,朝中的一些等級不高的官員們都有前往拜見,宋先生在茶談的時候,都有提及推畝法,他已經送來了記錄本,同時也在求見主子。」
「告知宋先生,過幾日,我會見他。他的記錄本送完南州,交與小主子,另外,讓宋先生去皇莊,和陳銘解決皇莊之事。告知蔡大人和盧大人,皇莊的事暫且壓下。推畝法的蓋子只能掀一半。」林靜深說著,放下手裡的冊子,看向福大,「南州的起居錄呢?」
福大心頭嘆了一聲,南州的起居錄本來就是一天一送的……壽二也是挺忙的呀,唉,主子又不與小主子通信,每隔幾個時辰就問一次起居錄……唉。
「回主子的話,還沒送來。」福大低聲回稟著。
林靜深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揮手示意下頭的福□□下,繼續拿過摺子,面無表情的批閱著。
下頭恭敬退下的福三,偷偷的瞅了眼書案後頭的自家主子面無表情的冷凝的臉,福三心頭默然,主子這是從小主子啟程前往南州後,就一直這樣?又瞥了眼福大,見福大默默的點頭,心頭不由擔憂,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主子……」福大默默的端上一碗粥。
林靜深瞥了一眼,「放下。」
「主子……您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用膳了,如果小主子知道的話……他一定在南州很擔心的……」福大低聲說著。
林靜深捏了捏摺子,許久,才淡淡開口,「我知道了。退下吧。」
福大糾結,但看林靜深垂下眼看著摺子的側臉,冷峻陰鬱,又似乎壓抑著什麼,便默然的退下了。
待福大退下後,林靜深抬眼看向那碗粥,若是魚兒在拓蒼山的農莊,這碗粥,他定然是會馬上用下,不,若魚兒還在農莊裡,他此時應是在農莊裡,和魚兒說著推畝法,說著上京的種種,然後,用膳,看著魚兒苦著臉用著藥膳,他會一邊心疼一邊柔聲哄著,他會在魚兒用膳後,拿來好吃的糕點或者棗兒,餵著魚兒……待之後,魚兒翻著有趣的條陳,時不時的和他說著那些「八卦」,說著魚兒自己的有趣想法……
——可是現在的魚兒在南州,南州的魚兒一定是在翻著條陳,一邊又在想著什麼有趣的遊戲,設置著好玩的關卡,做著文事選拔的事,但,定然是熱鬧好玩的,或者和那三位老先生說說笑笑……
魚兒的世界裡,沒有他林靜深,也是熱鬧開心。
可他林靜深的世界裡,沒有他商靜魚,就剩下什麼?
林靜深慢慢的端起那碗粥,慢慢的喝著,心裡頭淡淡的想著,加快步伐吧,還是得把魚兒帶到自己身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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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之茶莊裡,商靜魚穿過走廊,踏著八月碎落一地的微涼陽光,此時的商靜魚身著白色袍服,袖口束起,袖子邊繡著暗綠色的金魚,胸前垂落著一塊水綠色的千年暖玉,千年暖玉的玉佩上有福字式樣,用金絲線串著,腰間的還是那淡藍色的繡著胖胖的魚的荷包,那荷包里這會兒應該裝著最近在上京的殿下命祿二送來的幾個小玩意。
茶莊前堂中庭,陳居行等幾人看著那帶著幾分頑皮和煦笑容的十四歲的少年慢步走來,步伐不急不緩,背脊挺直,行走間難以遮掩的雍容貴雅,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但是,小金童?商家的未來家主,怎麼可能擁有這般風雅的儀態,商家可是商戶呀。
這世間,不可否認的便是,才學知識是公平的,但有些東西,只有存在幾百年以上的世家大族才能教養出來,比如說風儀,比如說見識,眼前的這小金童,那身衣服,那風儀,那面對著他們的時候,那眉眼間的和煦平和,不卑不亢,又豈是區區商戶之家能夠教養出來的?
陳居行幾人心頭難掩訝異,但唯有和商靜魚茶談了幾回的盧明義笑著上前一步,撫著鬍鬚,慈愛的問著,「聽聞小魚前陣子身體不適,如今可是好些了?」
商靜魚眉眼彎彎的對著陳居行幾人拱手,「幾位老先生好,蒙盧老先生關愛,小魚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盧明義一笑,帶著幾分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小魚呀,今日可有酸辣魚,哎,好久不吃了,忒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