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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肖立群找來了賀傑,賀傑殺了張平康,老張進行了瘋狂的報復,原本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整個事態都走向了不可控制的局面。
而他,在這不可控的局面里,加了最後一把火。
原本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如果不為老張發聲、不讓賀委員的手從左安縣縮回去,那左安縣永遠都不會好起來。
但在任平飛教訓他的時候,他第一次反思了自己,思考自己是否做錯了。
而今天,是他第二次反思。
他開始想,如果自己那時不衝動,起碼還能在沒有肖立群的左安縣待兩三年,能帶著百姓們再上一個台階。
他做錯了嗎?
第140章
兩輛軍用皮卡車護送著路昭到火車站,四名戰士又一路送著他,坐了一天火車,抵達首都。
由於路昭剛剛發生過意外,出於保護證人的需要,鄧組長出發前和他商量過,讓他暫時不要回家,也不去單位,待在首都專案組成員的視線範圍內。
路昭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
反正他這會兒被停了職,是個沒事可乾的閒人,待在哪兒都一樣,索性專心協助專案組把左安縣的系列案件辦完。
他向原單位報告了這個情況,經過領導同意後,鄧組長就安排了他回首都的去處——左安縣案件的專案組在首都也有成員、有辦公地點,待在那兒比較安全 。
這會兒火車一到首都,戰士們直接把他送到了專案組所在的單位辦公大樓。
路昭提著皮箱,和幾個陌生的辦案組員一一見了面,他們就把他安排在大樓的留置處暫時住下。
左安縣的辦案進展,比路昭預想的要慢一些。
他從六月待到七月底,一個多月下來,首都這邊的專案組的成員們天天都在加班,有不少領導被請來談話,然而案件幾乎沒有太多進展。
因為這案件被路昭一把捅翻了,曝光的內容太多,鬧得太轟動,上級高度關注,要求徹查。
而要徹查,裡頭的複雜關係網就得一條一條縷清。而且左安縣的好些案件時間跨度很長,有些證據已經不在了,要靠四處走訪、談話取證。
等這十來年老百姓受欺壓的樁樁案件都水落石出,才能一個一個找准責任人,才能進行定罪量刑和組織處理。
路昭就耐心地等著,配合著專案組的工作。
他剛來的半個月被嚴密地保護著,每天只能待在自己的小屋裡,三餐有人送來。
送餐時也不開門,就從屋門上開的那個小窗戶遞進來。想看書看報,也是從這裡遞。
這日子和坐牢沒什麼區別。不過路昭仍可以聯繫外面的同事和朋友,他寫的信有人代他投遞,屋裡也給他拉了電話線,安了一部座機電話。
路昭沒事就和宋悅打電話,然後每天還有大把的時間看書看報、鍛鍊身體。
只是成天待在一個小屋裡活動,實在太憋屈了,過了最初的半個月,他就待不住,向組員申請出去放放風。
一開始組員們比較謹慎,商量之後讓他三天出來放風一次,每次一小時,只能在大院裡轉轉。
後來放風了幾次,發現晚上出來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因為大樓里的人都下班了,院裡就路昭一個人閒逛,大院的鐵門也上鎖了,門口還有保安守著,能有什麼事?
於是,路昭的放風時間就成了每天一次。
每天晚上吃完飯,等到八九點,外頭都沒什麼人了,他才出來,到院裡去呼吸新鮮空氣。
日子平平淡淡地一天一天過去,宋悅給他打電話聽說他在首都閒得不行,每月還能拿原單位的基本工資,羨慕極了。
「你這過的不是神仙日子嗎?不用幹活,還有錢拿,還有人給你送飯吃,自己連碗都不用洗。」
「可是走不出這個院子呀,不像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路昭笑道,「而且,我忙慣了,不幹活,反而不舒服。」
宋悅問:「你還得在那兒待多久?」
「不清楚。」路昭說,「得等到確認我的安全,或者等到這案子辦完吧。」
「這種大案,辦完得兩三年吧?」宋悅吃了一驚,「你總不能在那兒坐兩三年牢啊!」
「我也和原單位的領導聯繫著,他們說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儘量幫我想辦法,找組織部把我調到南方去任職。」
「等風頭過去,是要等多久呢?」宋悅問。
「等到查清涉案人員,進行留置,可能等到明年吧。」路昭說,「那時候誰下台、誰進去,大家心裡都有數了,就不會來關注我這個小蝦米了。」
他嘆了一口氣:「他們現在盯著我,是不清楚我知道多少內幕,怕我抖得太多,把更多人拉下水。」
「你也是夠可以的,讓這麼多大領導膽戰心驚地惦記著。」宋悅說著,頓了頓,「不過,這些敢□□的人,也該下台、該坐牢。真是無法無天。」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才掛斷電話,路昭一看時間,又到晚上八點了。
他照常走出門去,由兩名警衛員守著,去院裡閒逛放風。
這會兒已經是八月,路昭在這裡待了快兩個月了,案件總算有了新進展,他的心情也鬆快不少,在院裡一圈一圈地跑步。
兩名警衛員一開始跟著他,跑了半小時後,他倆就去旁邊休息喝水,路昭則珍惜這一天僅有的一小時,繼續在院裡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