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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都找不到他。
一個眼睛都看不清路、幹什麼都慢騰騰的盲人,能去哪兒?能把人藏在哪兒?
幾百號警察在縣城裡地毯式搜索,幾乎把整個縣城掘地三尺,愣是沒找到老張的蹤跡。
州里、市裡的警察頭頭們聚在一起,開會研討,把一點點有用的線索都掰開揉碎了分析,把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找不著。
首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各地的警力還在源源不斷湧入左安縣城,賀傑的父親這回是真慌了,生怕自己的兒子出事,幾乎用上了所有能用的力量。
芋;膝;佂;悝——
搜查到第三天,凌晨五點,路昭被一聲尖叫驚醒。
這尖叫就在樓下,好像是肖立群的屋子。
路昭趕緊爬起來,穿上衣服,正要推門出去看,又頓了頓,先跑到了窗邊,往窗外看去。
樓下肖立群屋子主臥的窗戶大開著。
他心中一沉,關上窗戶往樓下走去。
這會兒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堵在肖立群的宿舍屋門口。
肖立群的太太滿身是血,嚇得語無倫次,肖立群就躺在屋裡主臥的床上,一根筷子洞穿了他的喉嚨,鮮血流了滿床,死狀十分可怖。
圍觀的同事們已經報了警,正在議論紛紛,看到路昭走過來,議論的聲音又小了些。
大家都知道這事不是路昭乾的,可是肖立群一死,就意味著路昭在這場三年的較量中取得了勝利。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又敬又畏,尤其是那些和肖立群走得近的、手裡不乾淨的領導,甚至連看都不敢看路昭一眼。
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可壞事做多了,看到別人報應應驗的時候,自己就本能地開始心虛。
正在這時,隔壁的樓棟又傳來一聲尖叫。
眾人的神經霎時被挑動,呼啦啦又跑下樓去,到隔壁樓看情況。
李波也死了,被筷子捅穿喉嚨死的。
一晚上死了兩個人,而且是縣裡最大的兩個頭頭,一時間和肖立群、李波走得近的領導們人人自危。
誰也不知道兇手藏在哪裡,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個要殺誰,有幾個人直接回家關上門關上窗,徹夜都不敢睡。
還有人乾脆不回家,全家人搬著凳子在樓下的路燈處坐著。
老張是盲人,行動又遲緩,只能在黑暗中作案。他們待在空曠的、有燈的地方,一看見老張出來,反應肯定比老張快。
就這樣,整個縣委大院混亂不堪,等警察們趕來封現場、查線索的時候,整個院裡已經被大家踩得亂七八糟。
從天剛亮搜查到太陽下山,幾乎把整個縣委大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發現什麼蹤跡。
而肖立群和李波被殺的消息不脛而走,老百姓們一時譁然,全堵在縣委大院門口,連底下鄉鎮的老百姓都大老遠跑來看熱鬧。
更有人趁亂在縣委大院圍牆上寫大字,放眼看去,全是「狗官!」「死得好!」
這可給警察查案造成了莫大的困擾,人流越大越混亂,越有利於隱藏。
而消息口口相傳,越傳越遠,連隔壁幾個縣城都知道了這案件,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而好幾天過去,老張依然沒有被抓住,失蹤的賀傑也沒有半點消息,賀傑的父親終於坐不住了,親自跑到了左安縣。
這樣的大領導下來一趟,縣裡那些平時動都不動一下的領導、部門,終於忙成了一鍋粥,而平時最忙的路昭,反而閒了下來。
他照舊每天去街上拍照,每天去工廠轉幾圈,回到宿舍後就整理材料,寫寫畫畫。
沒有人知道他在整理什麼,寫什麼。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他給宋悅打電話說了這裡的情況。
宋悅一聽死了人了,嚇壞了,連忙叫他注意安全,要不先跑到寧海來避避風頭。
路昭笑了笑:「我沒事的,他又不會殺我。」
「可是那個賀傑的父親會找你的麻煩啊!」宋悅在電話那頭說,「他來頭那麼大,一旦知道你和老張走得近,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第132章
路昭沉默了半晌,說:「憑什麼呢?」
「憑什麼他的怒火,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一切,而普通父母的怒火,就只能靠鋌而走險?」
「他放任肖立群在左安縣為非作歹,就為了肖立群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的利益。左安縣幾十萬老百姓,被他吸了十年血,老百姓們水深火熱的日子,無數被欺壓的慘劇,都是他釀成的。」
路昭喃喃道:「他才是罪魁禍首,有什麼資格發火?」
宋悅在那頭,聽見他說話這語氣,心裡就一咯噔。
「路昭,你別犯軸啊,你別衝動!」宋悅連忙說,「惡人自有天收,咱們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兒,你千萬別去和這種人硬碰硬!」
路昭深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他說,「我知道我奈何不了他。」
宋悅心頭狂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路昭說:「可是我總要做點什麼。什麼惡人自有天收,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話。自己不行動,等著天來幫忙懲治惡人,這不是笑話嗎?」
「我奈何不了他,總有人能奈何得了他。」路昭語氣決絕,「我要把這些年他在左安縣做的事全都爆出去,要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不處理他,沒法給老百姓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