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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太久沒有見面了,阿昭寫的信也越來越短,間隔越來越長,本來他很篤定阿昭不會忘記他的,可現在他不敢篤定了。
這時,皮卡車慢慢停了下來,中年雄蟲連忙提醒:「方老師,咱們到了。」
方曜深吸一口氣,抱著喻曉的遺像走下車。
面前就是威嚴的大禮堂,兩旁站著筆挺的儀仗隊。
負責駐守核試驗基地的劉應將軍比他先到,在門口等著,和他一塊兒往裡走。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授勳大廳門口。熟悉的、小時候還抱著他玩的舒伯伯,現在正穿著軍裝,站在台上,微笑看著他。
而台下坐著的,有母親,有父親,還有其他大元帥和國家領導人。
他們都為他鼓掌,對他為國家做出的貢獻致以敬意。
方曜一步一步往前走,心潮澎湃。
多年的辛苦努力、厚積薄發,無數個苦苦煎熬、等待黎明的夜晚,才鑄就了今天的一次榮耀。
可是,還有那麼多倒在黎明前夕的戰士。
他等到了成功,可有很多人未能等到。
方曜深吸一口氣,站上授勳台,接受了舒主席為他掛在胸口的勳章。
金色徽章閃閃發光,掛在胸前,沉甸甸的,就像壓在他肩頭的責任、期待,還有犧牲的戰友同事們的血和汗。
可它又輕飄飄的,在主席為他佩上的那一刻,它代表的無上榮耀,便成為了過去。
第123章
左安縣和德陽縣十分不同。
也許是因為地域、自然資源的稟賦不同,兩個地方的民風有著巨大差異。
德陽縣在海邊,人們靠出海打漁為生,所以大家十分團結,講義氣。
而左安縣從古至今就盛產礦產,有特許經營礦產的權利,是發家致富的關鍵,所以這裡的人們,講究官本位,講究關係網。
應運而生的,就有了盤根錯節的大家族,他們在本地隻手遮天,黑白兩道通吃,政府都拿他們沒辦法。
路昭剛來時,體會還不深刻。他像在德陽縣那樣,每天晚飯後出去走一圈,覺得這也就是個發展落後、民風淳樸的小縣城。
可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走著時,忽然聽見哐當一聲巨響。
路邊一家小店的店面被砸了。
路昭眉頭一皺,走過去一看,幾個穿著花襯衫、吊兒郎當的雄蟲,正抬起店裡的木桌木椅,哐哐哐往外扔。
木椅子好些都老舊了,砸在外頭的馬路牙子上,登時散了架。
店裡的食客嚇得尖叫,紛紛逃去。店主是個雌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我剛剛給孩子交了學費,真的沒有錢了。各位大哥行行好,我下個月一定交、一定交……」
「你上個月也說下個月再交,現在又說下個月,你耍我們玩呢?」為首的雄蟲一把抓起他的頭髮,「保護費,從來就是一個月一交。這條街上人人都拖幾個月,我的臉往哪兒擱?」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
「保護費?」
店內眾人都看了過去。
路昭就站在門口,緊緊皺著眉:「交什麼保護費?交給誰?」
「嚯,來了個管閒事的。」
店裡的幾個地痞流氓鬨笑一聲,一人伸出手指著他:「外地來的吧?沒你的事,識相的快滾!」
他們的態度實在囂張,罵完人後,又一把拎起那跪在地上的店主。
「今天不交保護費,就把你這店全砸了!」
路昭實在看不下去,衝進店裡:「把人放開!我要報警了!」
「報警?」為首的雄蟲重複了一遍,幾人哄然大笑。
「哪兒來的外地人,知道這條街歸誰管嗎?」雄蟲將店主往旁一推,走過來,「這條街,這個片區,都是虎哥說了算,警察管不了。」
「我代虎哥在這兒收保護費,你叫警察來,你看他們敢不敢抓我?」
他手下幾個雄蟲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將路昭圍在中間。
路昭並沒多少膽怯。
這個地方風氣落後,性別不平等的現象還比較嚴重,所有雌蟲幾乎都被馴化了,不敢反抗雄蟲。
但他可不一樣。
他什麼樣的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就連生離死別也經歷了好幾回,根本不怕什麼威脅,也不怕死。
更何況,他的一雙拳頭,打這幾個歪脖子樹綽綽有餘。
他就鎮定地繼續問:「虎哥是誰?」
「你來左安,連虎哥都不知道,就敢多管閒事。」雄蟲走近一步,「看你臉蛋身條得勁兒,叫一聲哥哥,我就告訴你。」
他身旁幾個雄蟲哈哈大笑起來。
路昭皺起眉頭。
「嘖,還生氣了。這小臉可真嫩,咱們這兒養不出這麼水靈的臉蛋……」雄蟲說著,上手就來摸路昭的臉。
下一刻,他被一拳打得飛出去幾步遠,撞翻了店裡的木桌。
他帶來的小弟們都驚呆了,瞪著路昭還未收回的拳頭。
「你敢打我們大哥!」
他們一下子冒起了火,一擁而上,路昭連忙閃身躲過,撿起地上的一條桌子腿一揮,哐哐又掄趴下兩個。
剩的兩個雄蟲身板最瘦弱,看路昭這樣剽悍,已經膽怯了,可路昭也沒放過他們,一人一腳,踹翻在地。
收拾了這些亂叫的小弟們,他走過去,一把拎起了那個被打掉牙的領頭雄蟲,把他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