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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和雌蟲搭搭話,問問每天有這麼多書看,還能領工資的生活是不是很愉快,可惜對方興致缺缺,把他指給一個同樣兼職的學生,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撐腰和沒人撐腰,區別還是很大的哦
徐叔叔屬於處世老油條了,所以他習慣於:
對朋友提供最好的幫助,但是不要指點人家做事
只有對非常親密的人,才手把手地教
——
第32章
在書店兼職和路昭想像的不太一樣。
雖然活計很輕鬆,但氛圍卻不算好。這兒的正式員工幾乎不管他們,上班時三三兩兩湊在一塊兒閒聊,事情全部交給兼職的大學生做,出了簍子就互相推脫。
路昭幹了幾天活就失去了熱情,索性在打工的時候好好看書,不捲入那些涌動的暗潮。
放假前他給林老師寫了信,拜託林老師有空到他家裡看看,悄悄和母親說說他的情況,讓母親安心。
這封信寄出去,估摸著半個月就能寄到家裡,原本他還想寄一些首都才能買到的新奇東西回家,後來宋悅告訴他這些貴重物品可能會丟件,他才作罷。
他的日子過得平平無奇,宋悅卻跟坐過山車一樣,每天都雞飛狗跳的。
自從開始做義工,每天最晚七點半得起床,收拾自己,出門吃早飯,八點半之前趕到街道辦,這對他來說已經十分折磨了,可更災難的還在後頭。
他被分去孤兒院幫忙。
本來宋悅以為這些孩子從小就被父母遺棄,肯定都是些內向的小可憐,哪知道孤兒院裡比菜市場還熱鬧。
小朋友們大多還沒到上學的年紀,平時會有老師來給他們進行學齡前教育,但是現在已經放寒假了,這些精力旺盛的小蟲崽們每天一睜眼就是瘋玩,一直玩到晚上上床睡覺。
宋悅和另外幾個義工負責帶領他們一起吃飯,不讓他們打翻飯菜,等他們去玩的時候,就要收拾餐廳、收拾臥室,還要時刻提防小蟲崽們進來搗亂。
第一天,宋悅就在分發飯菜的時候被調皮的小蟲崽撞了湯桶,雖然他飛快穩住了大桶,可一小半湯仍潑在了他身上。
第二天,他和其他義工把尿床的小朋友的被褥拿到院子裡洗,一個小朋友玩鬧沖得太快,一腳跌進滿是泡沫的大臉盆里,濺了幾個大人一臉的泡沫,又自己飛快爬起來,帶翻整個臉盆,渾身濕透在院子裡亂跑。
宋悅抓住他,把他拎去洗澡,洗澡的時候這小傢伙又亂開水龍頭,直接把宋悅從頭澆到腳。
大冬天的,他渾身滴水從澡堂走出來,被冷風一吹,渾身都在發抖。
可對著這么小的孩子,宋悅有脾氣都發作不出,只能渾身濕漉漉找到孤兒院的看管員,拿座機電話打到宋興家裡。
沒人接電話。
偏偏在這個時候,聯繫不上哥哥,也不可能聯繫上路昭,宋悅又凍又憋屈,都要氣哭了,只能打給徐行知。
那邊剛一接通,他就大叫:「你騙我!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慘!我不幹了!我不幹了!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了,你就是存心要整我!」
一口氣喊完,他就乾嚎起來:「哇——我哥也找不到人了——我怎麼辦——渾身都濕透了我要凍死了——」
徐行知靜默了一會兒,同那邊的人說:「父親,我有事出一趟門。」
宋悅的乾嚎停頓一瞬。
他嘭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個姓徐的,電話那頭還有別人怎麼也不吭一聲!
這時,剛剛那名帶他進來打電話的雌蟲看管員拿著大毛巾走進來。
「小同志,趕緊把頭髮和身上擦乾,不然要凍感冒了。」他把毛巾遞給宋悅,「你裡面穿的衣服也全打濕了嗎?要是只有外衣濕了,就脫下來,我給你放屋裡的土炕上烘一烘。」
宋悅剛剛發泄了一通,又聽他這麼一說,著急無助的心情頓時緩解不少,跟著他去了看管員們的宿舍。
這座孤兒院在老胡同里,這一片的民居仍是普通平房,上旱廁,燒土炕,與外頭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仿佛是兩個世界。
宋悅將外衣外褲脫下來,拿毛巾吸了一遍衣褲上的水,看管員便把土炕上的被褥掀開,將他的衣褲放在土炕上烘乾。
「你在這兒收拾著,然後休息一會兒。」看管員說,「剛剛給家裡人打電話了吧?等衣服送過來,你再出來吧,外頭太冷了。」
「多謝、多謝。」宋悅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說。
看管員擺擺手:「這些孩子們太調皮了,要不是你們過來幫忙,這一個寒假我們幾個人根本顧不過來。」
宋悅問:「你們一整個寒假都要上班嗎?那你們也不回家過年嗎?」
看管員笑了笑:「我們也是從這兒讀書走出來的,現在又回來做事,反正春節也沒地方去,在這裡反而還熱鬧。」
宋悅一愣,有些懊惱自己問錯了話,可這時要道歉又會再次戳中人家的傷疤,正在猶豫間,雌蟲看管員已經走出了屋子。
宋悅一邊擦著長長的頭髮,一邊走到窗戶旁,看著外頭院子裡四處撒歡的小蟲崽們。
這是不是他們一生中最幸福、最開心的時光?
等到他們上小學,接觸了孤兒院以外的孩子們,他們就會發現,別人是有爸爸媽媽的,而他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