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哇啊啊,我要爸爸——」
跌宕起伏。
路昭聽出來了,方曜在給胖崽的哭聲伴奏。
雖然胖崽哭得很可憐,可這幅畫面實在太好笑了,這位僱主先生好像帶著些一本正經的幽默。
方恆也倔得很,沒有得到方曜的回應,硬是乾嚎了一上午,直到午餐前吃到了路昭特意出門給他買的奶油蛋糕,才終於消停。
這個小小的奶油蛋糕裝在紙杯里,上面用奶油做出了大紅的玫瑰花和艷綠的葉片。路昭拿著它在小胖崽眼前一晃,胖崽的哭聲就戛然而止。
路昭擦擦額上的汗,說:「阿昭跑了好遠給寶寶買的,寶寶原諒舅舅好不好?」
小胖崽立刻想伸手去拿蛋糕。
彈琴的方曜空出一隻手攔住他:「方恆,要說謝謝。」
小胖崽看見蛋糕,已經不記恨他了,聽話地說:「謝謝阿昭。」
他抱著紙杯蛋糕,歡快地往自己的吃飯專屬座椅跑去。
路昭正要跟著他過去,方曜在後道:「下次不用理會他。」
路昭頓了頓,那種終於哄好了胖崽的輕鬆心情也跟著頓了一頓。
他說:「可是他一直在哭。」
「如果哭了就要滿足他,他就會發現哭鬧是有效的工具,以後會習慣用哭鬧來達到目的。」方曜繼續彈琴,「這樣會慣壞他。」
他的聲音像平常一樣冷淡,聽在路昭耳中卻仿佛帶些嚴厲。路昭就像做了好事反而被老師訓斥的學生,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小聲說:「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本以為自己這麼做能給方先生解圍,沒想到是自作聰明,好像還搞砸了方先生特意要給小胖崽上的一課。
自己頂著大太陽在外面找蛋糕店的時候,本來是想著能幫上他的。
路昭有些沮喪,剛剛那種哄好胖崽的成就感也消失了。
他去廚房做了午餐,照顧小胖崽吃完後,小胖崽的心情已經完全恢復,又開始纏著方曜玩了。
路昭看在眼裡,不由有些苦澀。
方曜畢竟是小蟲崽的親舅舅,小蟲崽記仇也不過一兩天,他這個外人又在裡頭摻和什麼呢?
方曜才有權決定小蟲崽的教育方式,而他,只是一個管吃喝拉撒的育兒師而已。
一整個下午,路昭都坐在廚房,沉默地處理晚上要用的食材。
客廳傳來小胖崽咯咯的笑聲,好像和舅舅一起玩讓他開心得不得了。
路昭只是聽著,本分地幹著手裡的活計。
第7章
晚上,方曜的兩位客人登門拜訪。
路昭那時正在廚房做最後一道菜,沒聽見門鈴聲,等聽見餐廳里的交談說笑聲時,才意識到客人已經到了。
他連忙加快動作,做完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
他一出現,餐廳里便靜默了一瞬,有人開口道:「這個小朋友是?」
路昭沒想到自己會被客人問起,他侷促地抬頭一看,問話的是一名雄蟲,個頭頗高,斯文俊秀,看起來十分儒雅。
而他的目光只在這位先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被他身邊那位雌蟲吸引了。
這同他從小到大見過的雌蟲都不一樣——或許應該稱呼他為小姐更加合適。
他不算很高,但身形瘦削,穿著艷麗的橘紅色連衣裙,長長的裙擺幾乎拖到地上,烏黑濃密的長捲髮像海藻一樣披在肩頭,配著蜜色皮膚,顯得風情萬種。
除了經歷過帝國時期的老一輩貴族雌蟲,年輕一輩的雌蟲已經很少留長髮了。共和國成立後消除不平等,實行一夫一妻制,雌蟲的社會地位有了極大提升,社會風氣也隨之變化,開始崇尚清爽簡單、易於打理的短髮。
「這是我為方恆請的育兒師,今晚拜託他幫我做了這頓晚飯。」方曜說。
他懷裡抱著的小胖崽已經朝路昭伸出了兩隻小手要抱抱:「阿昭,寶寶吃飯!」
他只有吃飯才會想到自己。
路昭忍不住在心裡說他是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不過仍將他抱過來,放在了專屬座椅里。
幾人在餐桌旁落座。方曜坐在主位,由於小胖崽的專屬座位放在他右手邊,雄蟲便在他左手第一位坐了,雌蟲坐在左手第二位。而路昭因為要餵小胖崽吃飯,便像往常一樣,坐在小胖崽旁邊,方曜的右手第二位。
可這樣一來,他就和那位美麗動人的雌蟲客人面對著面。
在餐桌上的交談中,他聽到了,雄蟲客人叫徐行知,雌蟲叫白淑。
連名字也很有書卷氣。被這位白小姐的光芒一照,路昭覺得又黑又瘦又矮的自己簡直就跟路邊的歪脖子樹一樣,看都沒法看。
白小姐身上那奪人眼球的鮮亮連衣裙,路昭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幾眼。
他自己身上穿的藏青色衣褲,還是十五歲進化後母親做的那一身,他所有的衣物都是這樣沉悶的深色,因為深色衣物髒了舊了看不出來,縫縫補補的痕跡也不明顯。
路昭只能儘量低著頭,避免他們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發現自己的窘迫。
他餵完了方恆,小胖崽癱在座位上打了個飽嗝,兩手抱住自己圓滾滾的肚皮,開始昏昏欲睡。
方恆每天基本是晚上八點睡覺,早上八點醒,這會兒離八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可能是他上午乾嚎了太久,這會兒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