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他爬起來,換上薄衣褲,走進廚房,就看見灶膛已經生起了火,方先生正在一旁收拾帶來的年貨。
路昭去掀開灶上的鍋蓋,昨晚燒的水還有餘溫,他便舀了一盆出來,先去洗漱。
「今早吃什麼呢?」他在浴室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方曜說:「吃肉包子,熱乎的。」
路昭漱了口,然後低頭洗臉:「那你把麵粉和肉找出來,還要蔥、酵母、白糖、豬油。」
方曜應下了,起身去柜子里翻找,路昭洗完臉,覺得鼻子舒服了點,就說:「這裡好乾燥,比首都還干,還好我帶了潤膚露。」
他旋開潤膚露的小鐵盒,給自己臉上抹得香香軟軟的,然後蹦蹦跳跳到方曜跟前:「你也來點兒。」
方曜躲了一下:「我手髒著呢。」
「我給你抹。」路昭嘿嘿笑著,兩手把潤膚露給他抹勻。
方曜微微彎下腰任他抹,垂眸看著路昭粉白的臉頰。
毛茸茸的,像顆水蜜桃。
他的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一下,直起身子 ,說:「家裡沒有蔥,我記得鄰居家有種,我出去問問。」
他披上大棉衣,出門去了,路昭就洗了手,開始和面、剁肉泥。
不一會兒,方曜拎著一把大蔥回來,路昭一看都驚呆了。
「這蔥怎麼有半個人高?」
「這是大蔥,不是小香蔥。」
路昭接過來,嘖嘖稱奇,當即拿了一根洗乾淨切碎,拌肉餡,一個一個包好肉包子,整齊地碼放在蒸籠里。
「還得蒸一會兒吧。」方曜說,「昨天後半夜下了點雪,我先出去掃掃門口的雪。」
他提著掃帚出門去了,路昭就在廚房繼續忙碌,準備做點麻花,迎接今天就要過來的小胖崽。
他哼著小曲幹活,身後的屋門卻忽然被打開了,寒風一下子吹進屋裡。
「掃完雪了?正好可以吃早飯啦。」路昭一邊笑著說話,一邊轉過頭去。
進屋的卻不是方曜。
軍裝筆挺、身形修長的雌蟲站在門口,面容冷峻,眼神平淡,無端地給人極強的壓迫。
第86章
那雙眼睛明明只是隨意地將他上下一掃,卻像有種無形的銳利,刺得路昭縮了縮脖子。
從相似的面容和氣味來看,這位就是方曜的母親。
頂著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路昭硬著頭皮,囁嚅道:「您、您好,我是方先生、呃,方曜的朋友,路昭。」
「我是方曜的母親,林敘。」雌蟲說。
路昭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說:「您吃早飯了嗎?我剛好把包子蒸熟。」
他轉身把灶上的蒸籠打開,濃郁的蔥花肉香便涌了出來。
林敘的視線挪到了蒸籠里,一個個又白又圓的大肉包子上。
他點點頭:「吃飯。」
路昭連忙拿了兩個大盤子,把肉包一一夾出來。
林敘推開屋門,朝外面喊了一句:「別聊了,進來吃飯。」
不一會兒,門口就響起了昨晚路昭在電話里聽到過的溫柔聲音。
「好久沒見阿曜了,好像又瘦了不少。你覺得他瘦了沒?」
林敘:「沒變化。」
路昭把包子全夾了出來,轉頭一看。
同林敘講話的是個俊美得像會發光的雄蟲,個頭和林敘一般高,穿著挺括的黑色長大衣,頭髮一絲不苟地梳起,露出精雕細琢的白皙臉龐,嘴角帶笑,風度翩翩。
方決先生簡直和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路昭就像第一次見到方決時那樣,直接看呆了。
這位英俊的雄蟲先生很快發現了他的目光,笑著看過來:「阿曜這回帶的是雌蟲朋友呢,真是幾十年來頭一回。」
路昭的臉迅速漲紅了,小聲打招呼:「您好,我叫路昭。」
「我是方曜的父親,方弈。」雄蟲微笑著說,「你和阿曜是怎麼認識的?」
後頭的方曜走進屋,拉上屋門:「前兩年方決把方恆放在我那裡,阿昭是我招來的育兒師。」
「哦,我聽恆恆講過。」方弈想起來了,「前年過年的時候他還說,要把糖果帶回去給他的朋友阿昭吃。」
方曜沒有接他的話,走過來幫路昭拿了碗筷:「走吧,去炕上吃早飯。」
方弈欲言又止,路昭察覺父子倆的氣氛有些微妙,趕緊端著包子跟在方曜身後,走進隔壁臥室。見兩位長輩還沒進來,他連忙拉住方曜小聲說:「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呀?」
方曜將碗筷擺好:「我也不知道。」
路昭咬著嘴唇,跺了跺腳:「你在外面看見,也不叫我一聲,我灰頭土臉的就跟伯母撞上了。」
方曜嘴角略彎,看了看他:「一點兒也沒有灰頭土臉。你今早還擦了潤膚露,夠隆重的了。」
這時,方弈和林敘走進屋裡,路昭便打住話頭,跟個小媳婦一樣低眉順目地爬到炕上坐好。
方曜看他這副模樣,微微笑了笑,也上炕,坐在路昭旁邊。
方弈和林敘坐在他倆對面,四個人坐好了,一時卻沒人講話,也沒人動筷。
路昭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規規矩矩地坐著,大眼睛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瞅瞅那個。
片刻,方弈先動筷給林敘夾了一個肉包:「吃一個試試。」
餐桌上的氛圍和緩,路昭偷偷鬆了一口氣,也拿起筷子,給方曜夾了一個包子:「方先生,吃吧,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