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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賭注
易風跟著百里子苓回到軍帳,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太靠近,只得守在軍帳外面。跟著百里子苓三年,自己家將軍那點性子還是摸得個七七八八。若是真罵人,也還好,發泄出來也就沒事了。但現在這樣憋著,不言不語,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那是非常危險的信號。他估摸著是在東門外柳掌柜說了什麼,這會兒腦子裡正胡思亂想。
軍帳里,晏辰正在畫著什麼,見到百里子苓進來,立馬起了身。
「將軍!」他怯怯地叫了一聲。
「你在這裡幹什麼?誰准許你進來的?」百里子苓的火氣頓時往上沖,按都按不住,上前就揪住了晏辰的領子,「想來擋探子?說,誰他媽派你來的?」
百里子苓手重,這會兒又怒火中燒,捏緊了的衣領勒住了晏辰的脖子,讓他呼吸都有點困難,「小……小人是……替桑副將……」
「桑老二讓你幹什麼?說,不然老子捏斷你的脖子。」百里子苓手上發力,而晏辰只得努力去掰扯她的手,但勁兒太小,根本無力,只作垂死掙扎,眼看著這一口氣就要上不來,嘴裡發出些嗚嗚之聲。
易風在外面聽得動靜不對,立馬沖了進來。晏辰都快翻了白眼,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沒有死在雄鷹部,也沒有死在長樂之毒,這會兒要死在百里子苓的手裡。而且,還是這麼莫名其妙的死。
易風力大,一下子拉開了百里子苓,「將軍,他快不行了!」
晏辰跌坐到地上連連咳了好幾聲,總算是緩過氣來。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按著脖子,起伏不斷的胸口仿佛在訴說剛才那一幕多麼驚險。稍定,他仰頭看著百里子苓,仿佛在問,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可是,連只是眼神的詢問都顯得那樣小心翼翼,他在人家的案板上,這是不爭的事實。又倔犟,又柔弱,還有幾分委屈,就那樣投進了百里子苓的眼底。
百里子苓扶了扶額,這會兒也算是醒過神來。
「你,出去!」百里子苓低吼道。
晏辰爬起來,連身上的灰都沒來得及撣兩下,就要讓外走。剛走了兩步,又被百里子苓喚住,「狼崽子,我讓你走了嗎?」
晏辰回頭,有些莫名地看著百里子苓。易風看了看有點懵的晏辰,又看了一眼正盯著他的百里子苓,突然間明白過來,百里子苓是讓他出去。
嗨!感情他才是那個多餘的。你說,他進來幹什麼呀,人家兩個『打情罵俏』,稀罕他多餘。易風有點想罵髒話,但努力忍住了。剛走到門口,又聽得百里子苓道:「離遠點,不准任何人進來!」
聽到這話,易風那腦子裡想得有點多,還有點刺激。
「大白天就……,還在軍帳里?將軍可真會玩!」易風喃喃自語,但百里子苓的命令又不敢不聽。確實,他這個年紀有些東西還是不聽比較好,省得晚上想太多,會睡不著。
「你過來!」軍帳里,百里子苓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想著剛才那一刻的失控,不覺得背脊有點發涼。也就是面對這個孩子,若是面對的是桑吉,怕是會被桑吉看出端倪。柳菘藍讓她忍著,這他媽哪是能忍的事。看什麼都不對,就想找人打一架,心頭那股憋悶才能散出來,不然她覺得自己要炸了。
晏辰怯生生地走到百里子苓跟前,雖然他比百里子苓還高了半個頭,可是人家要弄死他,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百里子苓平行著視線過去,看到他脖子上的紅痕,伸手摸了一下,心頭生出點愧疚來。晏辰條件反射地往後仰,百里子苓瞪了他一眼,「躲什麼?要弄死你,誰賠我的百年老山參。」
晏辰心想,你剛才那股狠勁,也不像是留有餘地。
「你在軍帳做什麼?」百里子苓長舒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
「桑副將讓我畫雄鷹部王庭所在的地圖……」說著,晏辰轉身去拿了那幅還未完成的地圖過來給她看。百里子苓看了看地圖,在這一點上,她覺得自己確實沒有桑吉想得深遠。雖說現在朝廷不讓主動出擊,以守為主。可是,時移事易,過上幾年,也就未必。桑吉讓狼崽子畫了這地圖,將來若是深入作戰,南陳的軍隊就不會是瞎子。
「手怎麼了?」百里子苓的目光從地圖上移到了晏辰的纏著紗布的雙手上。
「上午跟著大家在校場操練,我……」晏辰沒說完,百里子苓就拉過他的一隻手,拆掉了紗布,那磨破的手掌展現在了她面前。「捏棒太緊了,照這樣下去,不出五天,你這雙手也就廢了。」
「我不太會……」晏辰這話很小聲,像是蚊子一般,百里子苓抬頭看他,正好落在他的眼底。他的眼中似乎還帶著剛才的驚恐與委屈,甚至還有幾分對她的畏懼。
「想報仇嗎?」百里子苓問道。
晏辰不答。之前,百里子苓就問過這個,而他當時也給了答案,現在又問,是幾個意思。晏辰弄不明白百里子苓想幹嘛,只是低著頭,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雄鷹部殺了你的父親,而繼母……」百里子苓停頓了一下,「忘了告訴你,你的繼母已經掌管了隆興記,搶奪了本來屬於你的家產。還有你身上那些傷?他們打你,折磨你,讓你受盡屈辱,最後還給你下了長樂,就算是死,你也不能死個痛快,還讓你在臨死之前受盡折磨……」百里子苓的話勾引了晏辰痛苦的回憶,他的手不自覺地捏成了拳頭,雙眼朦朧,而在那片朦朧之中,是鞭子的毒打,是棍棒的加持,是大雪裡凍得瑟瑟發抖,又冷又餓不得不與惡狗搶食的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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