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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結束,此時如果弔唁的人要離開,這便是最好的機會。如果鼓聲再起,那是不能離開的,這是規矩,否則就褻瀆了神靈,這是要遭報應的。
木蘇和並未起身,依舊匍匐在地。一些人離開,但也有一些像木蘇和一樣,並未起身,無比虔誠。
到了子夜,草原上極冷之時,連那堆燃燃著的篝火都不太能取暖了,這一天的祭祀才結束。
此時,弔唁的人陸續離去。
而這時候,默托走到了剛剛起身,用厚厚的披風遮住半張臉的木蘇和跟前。
「有心了,請隨我來。」默托沒有稱呼,只是這麼簡單的幾個字。
木蘇和扯了扯披風的帽子,儘量想遮住自己的臉,不被人發現。
木蘇和隨著默托入了帳中,只見帳中的木台上擺放著包裹好的屍體。
黃金面具罩臉,銅絲絡其手足,這是燕雲貴族才能享受的絡屍葬。這種葬法要先處理屍體,在人剛剛去世的時候,先用尖利的葦杆刺破皮膚,讓身體裡的血流盡,再用利刃劃破腹部,取出腸畏洗清乾淨,再用香藥明礬填充其中,最後用五彩的繩子縫上。
屍體處理完之後,再在上面鋪上絲棉,把整個屍體包緊,最後才是銅絲絡其手足,金銀為面具。
這種葬法對於南陳人來說,可能就是對亡者的大不敬,但如果不是貴族,是享受不到這種葬法的。
像木蘇和的母親,死的時候被認為是對狼王的不忠,是罪人。她死了之後,便是按照普通人的葬法——樹葬。
把屍體掛在樹上三年,待屍體風乾或者是被鳥獸吃盡血肉,又或是血肉腐爛,三年之後才由家人取下來焚燒成灰,進行二次葬。
木蘇和當年被打發去了雪山草場,小小年紀的他,想在三年後去給母親收屍再葬,卻不得老狼王允許,明明都到了樹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一副屍骨掛在那裡。他除了大哭一場,別無他法。
後來,他母親的屍骨是老巫師偷偷讓人拿了別的屍骨換下,替他安葬了母親。這也是木蘇和為什麼冒死都要來弔唁老巫師的原由。
木蘇和長跪於木台之下,帳里安靜得只能聽到風的聲音。
默托沒讓任何人進來,他把面具摘下,是一張少了一隻眼睛的臉。
「世子請起。」默托扶了木蘇和起身,只覺得他的手很涼。「父親臨終前有話,若世子敢冒生死前來弔唁,默托必誓死追隨。」
「巫師不必勉強。」木蘇和道。
「我家世代皆為巫族,其實,誰做這狼王,都不會改變我家的地位。但我既已答應父親,定然以世子馬首為瞻。」
默托雙膝跪地,木蘇和哪裡敢受,立馬扶住,同時下跪,他們對於太陽神的方向叩拜,又對著那包裹完整的老巫師的屍體叩拜。
這是許諾,這是盟約,這是臣服。
此時,帳外有人來報,「巫師,狼王的親衛來了。」
默托趕緊扶了木蘇和起來,打開擺放在一旁的獨木棺材,示意木蘇和躺進去。這是給老巫師準備的,但老巫師的屍體要明日下葬前才會裝殮進去。
此時已無處可躲,木蘇和也只能躺進棺材裡。
而在外面蹲守的呼延煊此刻真是焦急萬分,若是讓狼王親衛給抓住了,木蘇和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夜色沉靜,上都城的街上已經消禁了。
胡果兒在酒樓里等到人家打烊,也沒見桑吉的人影。
桑吉其實來過,只是胡果兒不知道。桑吉來得特別早,估計也是想著好好宰百里子一頓。哪知道,他剛上樓,就看到胡果兒也進了酒樓,頓時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所以立馬給躲了起來。
待胡果兒進了包間之後,他才下樓叮囑店裡的老闆夥計,誰也不許說他今天來過。酒樓也是新開張,而且老闆夥計都識得他是誰,自然連連稱是。
所以,胡果兒等到打烊也不見人來。
不過,胡果兒也是個挺軸的女子,既然沒能等到桑吉,她哪裡睡得著。從住的地方摸出來,躲過了好些巡防的士兵,這才翻牆摸進了桑府。
桑府很大,前庭後院,胡果兒又第一次來,根本不知道桑吉住哪裡。借著夜色在府里四處找尋,結果讓府里巡守的家丁發現,鬧得全院都起來捉賊。
胡果兒是有些武藝的,但沒法跟乙辛比,在準備翻牆出逃的時候,讓家丁給逮了個正著,生生從那圍牆上給拽了下來,然後五花大綁地弄到了前廳。
桑吉也聽到了動靜,原本已經睡下的他,也披了衣衫起來。桑榮更是打著哈欠,一臉睏倦。
桑大人穿戴整齊,好像是沒有睡的樣子。
父子三人坐在前廳,大半夜府里進了賊,又在這種時候,任誰都覺得不該是普通的賊人,桑大人更是想得有點多。
「女賊?」桑榮看到胡果兒的第一眼,便喊了出來。
桑吉也沒想到,被抓到的人居然是胡果兒。
「你是什麼人?」桑大人開了口。
胡果兒打量了一眼這三位,她只認得桑吉,畢竟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二爺,如何對自己媳婦這般冷漠,快讓他們放了我。」
胡果兒一開口,這個信息量也就有點大了。
桑大人與桑榮皆回頭看他,他呢,倒是穩坐釣魚台,就跟沒有聽到剛才的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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