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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也是好心。聽說你今天差點把晏辰那小子給辦了,我這不是替你打算嘛。你說,你這再心急,那現在也不是時候啊。好歹等那小子把命給撿回來了,你再折騰也行啊……」
「桑老二,看在你身上有傷,老子不跟你計較,等你傷好了,咱們再算。」百里子苓打斷了桑吉的話,回頭沖軍帳外大喊了一聲:「易風,給老子滾進來!」
話音剛落,易風就小跑著進來,也不敢抬頭看百里子苓,就她剛才那大嗓門,表明了心情非常不爽。難道,是他之前壞了將軍的好事?
「跪下!」百里子苓低吼道。
易風應聲下跪,百里子苓回身拿起一條鞭子,就朝易風身上抽去。桑吉一見,這是要下狠手,忙衝上前去,第一鞭子沒攔住,狠抽在易風肩上。第二鞭子眼看要落下,桑吉按住了百里子苓拿鞭的手,回頭對易風吼道:「還不快滾,等著將軍賞你鞭子?」
易風並未起身,他知道桑吉是幫他,但百里子苓沒讓他起來,他自是不敢起來。
「將軍,他要做錯了,你該打該罵,好歹給個理由,哪有上來就抽鞭子的。再說了,就你這幾鞭子下去,還要不要他活了?」
桑吉見易風不走,只得勸百里子苓。
百里子苓把那鞭子一扔,轉過身去,「去軍帳外給老子跪著,什麼時候跪明白了,什麼時候起來!」
第13章 、溫暖
易風跪在了軍帳外,桑吉有點不忍心。這易風是百里子苓從百里家帶出來的,是她的親兵,也是她的親人,與其他人自然不同。「你這脾氣,能不能別那麼急。他不過是個半大孩子,你可真下得去手。真要把他給打殘了,有你心疼的時候。」
「子淵,慈不掌兵。且不說,我對那狼崽子沒那心思,就算是真有那心思,讓他給瞧見了,作為我的親兵,管不住自己那張破嘴,早晚死在上邊。我看,也是最近我對他太好了,所以他開始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說得都對。這事也怪我,是我非讓他說的。說實話,我是有點意外,你會拿了那百年老參去救那孩子。從前,你總是叨叨,說是要留著那老參有一天給自己續命的,寶貝得不得了。我想摸一摸,你都不讓碰。結果……」
「你當我真捨得?」說到老山參,百里子苓心裡就疼。「前兩日這一仗,死傷那麼多士兵。他們都有家人,都有妻兒老母要養活。若是這小子能換到銀子,舍了一棵老山參又如何。他們中有些人,在這北樓關駐守多年,從未歸家。還有些,是當年跟著我從埋羊谷殺出來的。我沒能把他們活著帶回去,最終只剩下了一把骨灰回鄉,我亦覺得有愧。」
這個話題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若是從前,桑吉久居上都,雖是知道邊關苦,征戰就是勞命傷財。但是,都不及這兩年他在北樓關的親身體會。每一場戰爭,或大或小,都會有人死去。死了的人或許連名字都不被記起,就像從不曾來這世上走一遭。但是,若沒這些不被人記起的名字,這南陳的江山早已支離破碎。
易風在軍帳外一直跪著。百里子苓讓他想明白了就起來,事實上,他剛跪下的時候,就已然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但是,他卻一直沒有起來。不是跟誰堵氣,他是跟自己較勁。
夜深了,百里子苓去關樓上巡視了一圈回來,見易風還跪著,也沒理他,任由他一直跪在那裡。倒是桑吉心軟了,給他喝了杯酒,道:「夜裡寒,喝口酒暖暖身子。今日是我害了你,起來吧,回去歇著。」
易風把那酒給飲了,卻沒有起身。
「怎麼著?還非得讓將軍來扶你?」桑吉低吼道。
「桑副將誤會了。我不是與將軍賭氣,易風也不敢。我是恨我自己,跟了將軍三年了,將軍何等信任我。倒是我這張破嘴,總是管不住,怕是早晚要給將軍惹大禍。桑副將,您就讓我跪在這裡吧,好歹要讓自己記住這個教訓。」
桑吉默默地點點頭,似乎覺得他一下子長大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沒有再說。
易風一直跪到下半夜,起來時,身子都快凍僵了。回屋去睡時,看到百里子苓屋裡的燈還亮著,在那門口站了一會兒,終究沒敢敲門。待他回屋躺下,百里子苓屋裡的燈才熄滅。
這一夜,易風可是不太好受。受了大半夜的凍不說,兩條腿也跪得快不是自己的。加之百里子苓之前落在他身上的鞭子,在睡了一夜之後,越發疼了些。
「起來喝了藥再睡吧!」
易風只覺有人在身後,聞到藥味的時候,便已猜到是老沈頭。剛睜開眼,一大碗藥就被老沈頭灌了下去,他想埋怨藥苦,但話沒出口。
「你也是,跟了將軍三年,不知道她什麼脾氣,還非要惹她生氣。」老沈頭叨叨了一句,把外傷藥放在床頭,自顧自地走了。易風看了一眼,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傷痕,很疼,他們將軍下手也忒狠了。那個小白臉,若是將軍實在喜歡,又有何不可呢。總好過將軍嫁入上都那些世家,再讓別人說三道四。
易風嘆了口氣。
他還在上都的時候,老夫人也曾找了媒婆來想替將軍說門親事。可是,媒婆那張嘴,說話著實難聽。說他們將軍殺人如麻,上都城裡但凡有點家世的人家都不敢娶這樣的媳婦進門,若是實在要嫁,那便尋一門離上都城遠一些的,好歹別人不知道,沒準還能應了。老夫人哪裡聽得這話,氣得趕走了好幾個媒婆。打那之後,老夫人也沒再找過媒婆,而他們將軍的親事也就一直沒有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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