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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子苓沒應聲,她知道,這後面應該有很多故事,很有可能還與當年奪嫡之爭有關係。
「先皇還在世時,曾為立太子徵詢過幾位大臣的意見,這其中就包括當時手握重兵的父親。事實上,當時朝中已經為立太子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西南提督洪萬山為首,支持皇九子趙啟,也就是現在的晉北王。另一派支持皇長子趙勝。不過,先皇曾問過父親,除開趙啟和趙勝不算,皇三子與皇五子,誰更堪大用。」
「皇五子?那是當今皇上。」百里子苓插了一句。
百里策點點頭。
「父親當時怎麼說?」百里子苓又問。
「在父親心裡,趙啟、趙勝都不適合做儲君。趙啟太小,其舅父洪萬山又在西南握有重兵,趙啟若是做了太子,恐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趙勝,無德無才,不堪大用,挑不起南陳的江山。
皇三子趙懷,與我和兄長從小就有往來,性情、德行也都了解。他十五歲時,便隨軍出征,在父親的麾下,論作戰、論才能、論心胸,那都是帝王之才。
但是,他的母親出生卑微,這便註定了他要入主東宮幾乎不可能。沒有靠山,憑什麼掌握天下,誰能為你鞍前馬後。
皇五子則不同,養母是現在的皇貴太妃,在當時已是妃位,又有桑家作為後盾。桑家書香門第,幾代都在朝為官,皆為清流,甚得朝中讀書人的推崇,這無異於就是皇五子的後盾。
父親久不在朝,對於皇五子其實並不了解,所以先皇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便如實作答。只說皇三子聰明、有才能,對於皇五子,只說不甚了解,不予作評。」
「所以,這話後來傳進了當今皇上的耳朵里,便埋下了禍根?」百里子苓又插了一句。
「這不過是個起因罷了。」百里策嘆了口氣。
「洪萬山謀反,南陳大亂。先皇當時的身子並不太好,倉促之下,命皇五子監國,其實,這已經是變相承認皇五子就是太子。
而且,當時朝中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皇五子監國,命當時離洪萬山最近的黃青山部奔赴西南圍剿。
當時,黃青山隸屬父親麾下,皇五子並無兵符,又無聖旨,雖是監國,他卻無權調動兵馬。也不知道這是先帝對他的考驗,還是對他的不信任。
沒有父親的命令黃青山是不可能擅自離營,便據實以報當時的傳令太監。這件事,大約就為父親埋下了更深的禍根。
於當時的情況來講,在監國的眼裡,黃青山不聽調遣,那就是父親不聽,更甚一點,可以說是父親故意為之,沒給父親扣一個同為叛賊的罪名就不錯了。」
百里策又嘆了口氣。
「父親這輩子,忠於南陳,忠於皇帝,奈何,皇帝並不信他。先皇不信他,在洪萬山的叛亂被平定之後,便調他去了北方駐守。
當時的北方時有燕雲部族襲擾,並不太平。但父親並未讓那些草原狼越雷池一步。可惜,功,有時候也是過。
當今皇上登基之後,對父親多有忌憚。父親阻擋了燕雲人的進攻,守衛了南陳的北方,但也讓皇帝擔心,雄踞北方,權傾朝野,就是打個噴嚏,朝中人也得打個寒顫。怕他成為下一個洪萬三。
雖然這形容是有些過頭了,但當時父親的權勢確實滔天。功高蓋主,這是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喜歡的。
更何況,百里家的軍隊戰無不勝,讓燕雲人不敢進犯,也成了南陳百姓口口傳頌的事,帝王也罷,朝臣也罷,誰能不忌憚幾分。自古以來,這樣的一個人,最終都不會落得好下場的。」
說到這裡,百里子苓已然明白二哥的意思。
「所以,埋羊谷一戰,是皇上……」百里子苓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因為說出來了,那話就是滅族之罪。
「有些事,不需要那位開金口,下面的人自然會揣度聖意。朝野之中,有想跟百里家攀上關係從此飛黃騰達的,也有想把父親拉下馬,狠狠踩在腳下的。
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那位,他是不會喜歡朝臣一家獨大的局面,他也樂意有人替他做這件事。至於軍中,自然也有希望父親倒霉的。
父親不倒霉,他們這輩子可能也就很難出頭。人心險惡,在戰場上你能把後背交付的人,但下了戰場,他卻有可能捅你一刀。
我百里策,能從埋羊谷里撿了這條命,是子苓你帶著那幾百人拼命殺出來的。但父親和兄長……」
百里策已然淚流滿面。
「我忠於南陳。但南陳,並不是誰一個人的。趙家的天下,他坐得,別人也坐得。更何況,帝王無後,這江山早晚也是別人的。」
「所以,我入大理寺的局,也是二哥的意思了?」對於埋羊谷,百里子苓的痛並不比二哥少,但她沒有眼淚流,二哥已然搭上了那條船,她上船或是不上船,其實意義已經不大。
第95章 、真相(2)
兄妹二人情緒都有點激動,卻聽得外面有人敲門。
百里子苓幾步來到門前,拉開門一看,站在外面是大嫂。
「大嫂,這麼晚還沒有睡?」百里子苓問道。
「我知道你跟二弟在談大事,但扶風郡王來了,就在府門外。」大嫂道。
百里子苓回頭看了一眼二哥,道:「大嫂,請郡王到書房來,別讓府里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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