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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老闆看著碗中的蹄筋愣了愣，學著程萊的樣子一口吃掉，這邊牙嚼嚼那邊牙嚼嚼，嚼著嚼著，笑了。

　　  十九年了，從九歲那年有了傻弟以後，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成孩子。也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也還是個孩子，他發現自己也還想當個孩子。

　　  程萊一條蹄筋吃完，提要求：「爸爸我還要。」

　　  顧老闆看看程萊，看看程伯伯，也提要求：「伯伯我也要。」

　　  程老爹就又剔了兩條，倆孩子一人一條。

　　  吃完早飯，顧老闆收拾好早上啃的骨頭，帶上昨天切好的碎肉和程萊烤的糊串串，叫人一起去揭漁網。

　　  程萊問：「哥你今天打魚是想吃還是想玩？」

　　  顧老闆：「怎麼說？」

　　  程萊說：「要是想玩，下水摸魚得下午，上午水太涼。只下網的話，咱們用大搬網，去山頭那邊小湖。那邊有緩坡，我教你用罐頭瓶逗魚。」

　　  提到罐頭瓶，顧老闆臉就有些發黑，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就點了頭。

　　  程萊就去拿大搬網，拿了搬網出來，就見顧老闆腳邊躺著一袋子罐頭瓶。

　　  顧老闆一本正經：「伯伯說罐頭瓶易碎，整袋子沒拆包裝的好拿。」  

　　  程萊趕緊點頭贊同：「對，拎著就行。」只要這個話題過去，怎麼都行。

　　  於是顧老闆一手拎袋子一手拎水桶，水桶里放著骨頭碎肉糊串串。

　　  兩個孩子出門了，程老爹看著一大盤子沒了蹄筋的豬蹄笑了，然後捏起倆孩子一人留給他的一條蹄筋，蘸了湯汁，慢慢吃下。

　　  好吃。

　　  第67章

　　  去小湖的路不是很遠但也說不上近，而且山路難走，顧老闆又沒走慣，拿的東西不算重，可架不住路遠，於是就忍不住在心裡叫苦了。但看看前面破孩子扛著那麼大一個網子還走那麼快，顧老闆就要面子地忍了。

　　  走著走著程萊也發現了，顧老闆這樣嬌弱的城裡人應該是跟不上他這個粗壯山里娃的，於是趕緊坐路邊石頭上，假裝累到了，說: 「我累了，要歇著，哥陪我。」

　　  顧老闆: 「……」這假的！但也趕緊跟著一起坐下了。

　　  程萊看著鬆了口氣的顧老闆，笑眯眯的: 「哥你的鞋不適合爬山，我從京東給你買了運動鞋，告訴他上午派送不要等晚上下班再帶回來了，回去就有的穿了。」

　　  顧老闆本來就很好的心情就更好了，坐好後從程萊工裝褲的小腿口袋裡抽出礦泉水瓶，擰開喝兩口水，又從人家口袋裡掏兩粒糖吃，剝下的糖紙又給塞回去了。  

　　  程萊: 「……」行吧，他就是個包！本來就是給人帶的，瞧這動作自然的！

　　  歇夠了倆人繼續上路。

　　  這次程萊知道放慢腳步走人旁邊了，一邊走還一邊給人解說山上都是什麼樹，哪棵樹是他自己種的，哪棵樹是爸爸給他種的，哪棵樹果子是甜的，哪棵樹果子是酸的。

　　  顧老闆一直認真聽著，心裡漸漸勾勒出一副生動的畫面。高大的父親帶著小小的兒子上山種樹，兒子走不動了，父親就背著。父親拿鐵鍬挖坑，兒子拿小鏟子努力幫忙，結果越幫越忙。父親把兒子扔到坑裡假裝埋土，兒子手腳並用往上爬爬不上來。父親哈哈笑著，兒子嗷嗷叫著。

　　  真好。

　　  顧老闆羨慕。

　　  顧老闆嫉妒。

　　  顧老闆不恨，他想加入。

　　  顧老闆一路羨慕嫉妒著跟人爬山，到了地兒，眼睛就亮了，也知道破孩子為什麼帶他來這裡了。

　　  這裡有黑天鵝！

　　  一小群十來只黑天鵝在湖面上悠閒地游著，其中一隻朝著兩人遊了一段，嘎嘎叫著停下了。

　　  一群黑天鵝都歪頭看著兩人，真真是又萌又美。  

　　  顧老闆摸出手機就拍，拍完欣賞一會兒，刪掉了。

　　  程萊手把手教顧老闆下了搬網，開始拆罐頭瓶袋子，拿一個罐頭瓶，放一些碎肉進去，選了一處平緩向陽的斜坡，蹲在水邊伸長手臂把罐頭瓶平躺著放進水裡，瓶口朝自己。

　　  顧老闆認真看著，學著程萊的樣子下了一個瓶子。

　　  程萊又拿一個罐頭瓶，想了想，給人下戰書：「哥我倆比賽，看誰逗的魚多。」

　　  顧老闆心說我一新手你這不欺負人麼，就提要求：「那你讓我兩個罐頭瓶。」

　　  程萊：「……行。」

　　  兩人分罐頭瓶。

　　  一袋子二十四個，剛一人用了一個，又一人分了十一個。

　　  程萊遞給顧老闆一個。

　　  顧老闆毫不客氣接了，又伸手從對面拿一個。

　　  程萊：「……哥，這樣你就比我多四個了，讓兩個是這樣讓的嗎？」

　　  顧老闆理直氣壯：「當然是這樣，一人十二個，你讓我兩個，就得給我兩個！」

　　  程萊就豎了下大拇指：「哥你數學真好！」  

　　  顧老闆謙虛道：「就那樣吧，反正從小到大滿分一百沒考過九十九，滿分一百五沒考過一百四十九。」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耍賴了。

　　  程萊：「……牛！真不愧我哥，我哥就是太厲害了！」勝負欲也是最厲害的！

　　  顧老闆懶得理會破孩子毫無營養的彩虹屁，衝著自己十三個罐頭瓶就是一通忙活。放碎肉的，放骨頭的，放糊串串的，還有放餌料的，全都細細選了自認為魚多的地方，認認真真下好了罐頭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