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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沉默了很久, 久的連小白球都察覺到氣氛不對, 對他嗚嗚的叫,白慕幾縷碎發垂在額前, 半邊面頰被光影遮住, 這讓人無從觀察他臉上的情緒。
「對不起...」
白慕毫無預兆脫口的三個字, 使韓乃瑾心頭猛然一震, 白慕抬頭再次對上韓乃瑾的視線, 他的目光幽深冷凝, 聲音出乎意料的冷靜:「我們現在不適合談這些,因為...」
白慕望著韓乃瑾, 此刻的韓乃瑾就像角斗場中已經被宣判失敗的鬥獸, 但是卻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眼底的神色是暗淡的,但是又始終不肯熄滅那最後一簇微弱的火光。
白慕才知道這些話說出來竟然需要如此巨大的勇氣, 白慕呼出口氣, 嗓子裡像是橫了根刺:「我已經決定去瓦隆當機甲師了。」
說完, 白慕忽的起身, 抱起身上的兩隻小東西側過韓乃瑾走出房間,他的步子邁的很快,幾步就走出了門,他無從知曉身後的韓乃瑾是什麼表情,什麼動作,他逃也似的離開了那間讓他窒息的房間。
白慕將兩隻球送回了它們的房間,當他意識到,他還需要回到那間房間之後,他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同時刺入一般,泛起綿密又持久的疼。
但是逃避終究不是辦法,他與韓乃瑾之間也不是只憑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他要去瓦隆的決定這些天他遲遲沒有說出口,本就抱著逃避的心態,現在這句話卻在韓乃瑾的質問之下說出來了,那他就必須面對說出來後要面對的事情。
白慕在只留了一盞夜燈的走廊里駐足了很久,或許在旁人眼中時間並不長,可是對白慕來說卻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當他再次鼓足勇氣推開那間房門的時候,當他看到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的韓乃瑾的時候,當他以為可以平靜應對的時候,他才發覺,他從沒像他以為的那般果決,他的心還是泛起了強烈的疼痛。
白慕緩慢的咽下了心中的酸澀,他朝韓乃瑾走進幾步,瘦削的身板挺的筆直,強裝鎮定說:「或許...我們這段時間...先分開住比較好...」
韓乃瑾緩緩抬頭,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怒,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白慕。
白慕被他盯著渾身都僵直了,周圍的空氣似乎在凝結,連燈光下的浮沉都不再舞動,昨晚他們還緊緊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滾燙的身體,可是此刻,兩人之間所有的熱情似乎都化作了一縷薄霧,悄無聲息的消散了。
說出來的話不僅刺傷韓乃瑾,同樣也刺痛白慕自己,但是,白慕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想,我今晚就去機甲基地住吧,畢竟機甲改造已經進入了緊要階段。」
其實後邊那句是沒有必要的,說出來也不過是麻痹自己。
從始至終,韓乃瑾都沒有任何回應,韓乃瑾的表情很淡,看上去也很平靜,見韓乃瑾不答,白慕側身繞過沙發,朝著臥室走去,沒人注意到,他的指尖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咔噠!
緊閉的房門被白慕打開。
「白慕!」
身後響起了一道暗啞的嗓音,白慕的身體倏然停住,但是他卻沒有回頭,他的半邊身體被門擋住,看上去冷漠的如冰塑。
等待了好幾秒,身後再次響起韓乃瑾暗啞的聲音:「我還一直沒有說,我是真的喜歡你。」
咔噠!
門被關上了。
白慕好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氣,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晃動起來,他搖晃著靠在了緊閉的門上,洶湧的海浪從四面八方將他席捲,腥鹹的海水不斷灌進他的肺里,將他身上的每一絲氧氣都擠壓出身體,窒息的痛楚從胸口蔓延到全身。
白慕痛苦的仰起頭,那張平日裡總是淡漠的臉上此刻真的很難形容,白慕緊咬牙關,指尖再次深嵌進了掌心,他的渾身都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此刻的他只有聽覺似乎還是清晰的,清晰的迴蕩著一句話——
我是真的喜歡你。
白慕僵硬的站在門後,很久,直到他終於感知到自己的呼吸,直到心口尖銳的刺痛變成緩慢的鈍痛,他才緩步走進臥室,他的面上又恢復到波瀾不驚,他開始整理自己那少的可憐的隨身衣物。
白慕走出房間時,韓乃瑾已經不在沙發上了,他不知道韓乃瑾去了哪裡,但是韓乃瑾不在,他似乎稍稍鬆了口氣。
但是這口氣還沒松完,轉頭,他就對上了從門外進來的韓乃瑾的視線。
韓乃瑾一言不發,眸光晦澀難懂,停頓了一刻,韓乃瑾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往房子外拉去。
「你先放開我。」白慕被韓乃瑾近乎粗暴的拉著,手腕都有些疼了,白慕微微蹙眉。
但韓乃瑾卻固執的不肯鬆手,好像一鬆手,白慕就會溜走,直到把白慕拽到了庭院裡,韓乃瑾才說:「穿上輕甲,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白慕還沒來得及反抗,輕甲已經穿在了身上,小瓢蟲現在聽韓乃瑾的話比他這個主人的話都好使了,白慕無語。
兩人穿上輕甲消失在夜空中,韓乃瑾在前邊帶路,白慕從後跟隨,沒有升入高空,也沒有飛行很遠,他們就降落在一處高樓的頂層露天平台上。
站在這座樓的頂層,萊阿城的景象盡收眼底,城市夜晚的燈光燦爛耀目,與墜滿的繁星天際連成一體,有風將白慕的碎發吹起,他伸手將頭髮再次撫平,轉身問韓乃瑾:「帶我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