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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衢打量著面前這個人,心裡突然有一個猜想:他到底是太聰明還是太笨?每一句言外之意都應該是明白的。所以故意說後邊的話來反駁回來?
思及此,荀衢神色一沉。看來是他太想當然了。
醒花在一旁一直憋笑:我的小夫人,真棒!
小夫人根本沒想過炫耀挑撥離間這件事,甚至都聽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真的以為是字面上的,還順著往下說。
此時的醒花看向一旁荀大人的表情,又趕緊將下意識翹起的嘴角壓下:她不能笑,但是又好好笑。
哈哈哈,小夫人真的好厲害。
「這樣啊。」荀衢漫不經心的又將話題轉到另一個方面,問道,「夫人認識容大人多久了?」
「大概不到三個月。」江之晏很認真的回答。
「不到三月啊,我與容大人認識迄今已有十五載了。」荀衢勾唇重新端起茶,想看這人是什麼反應。
鬧吧,鬧起來最好。
讓這張臉變得憤怒,變得猙獰。
「哇,那好久了。」小笨蛋感慨一句,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你說什麼?」
喝茶的荀衢差點嗆到,失態的用袖子捂住嘴,輕輕咳嗽兩聲,將喉間的癢意壓下後才繼續問,「你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這有什麼嗎?江之晏想不通,兩人認識十五年,肯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這有什麼要生氣的嗎?
這一次,荀衢終於認認真真的打量這個人。他猜不透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容晨這樣聰明的人,不會真的娶一個笨蛋。
既然是真聰明,那就不能用這種辦法了。
小笨蛋這輩子都沒想到,會被人誤認作聰明人。挺開心。
「是啊,本不該生氣的。」荀衢順著話往下說。低頭喝茶,隨後想起什麼一般,將話題引到這其他地方,「我聽說夫人是已故江侍郎的繼子?江侍郎是怎麼死的呢?好像是貪污受賄,被斬首的吧?」
「不知道啊,夫君沒跟我說過。」江之晏回想,從回門之後他就再也不知道江侍郎的消息,也不曾刻意去問。
「那容大人為何瞞著夫人,夫人可知?」
荀衢找到新的方向,打算用這件事探探口風。
小笨蛋搖頭,「不知啊。」
聽到這話,荀衢就知道這也許是個機會,嘆氣道,「說不定只是怕夫人因此事而惱他,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嗎?」
「不是啊。」江之晏撓撓頭。他不知道有什麼不共戴天的。
那是繼父,而且他是因受賄被砍頭,受賄是很嚴重的事,按照律法砍頭的話,容晨沒有做錯。
換句話說,小笨蛋也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原主那麼多年被虐待打罵,他還去認江侍郎做父親,說不過去。
「嗯?」
荀衢沒想到這一次還會失敗,看著面前沒有因為挑撥而面露怒容的人,第一次覺得自己方向是不是錯了?
用殺父之仇來挑撥,沒什麼作用。
看來是自己調查的太少,對這個人不甚了解。
「原來在夫人眼中,連殺父之仇都不算什麼嗎?」說罷,荀衢裝模作樣的嘆口氣。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連你父親都不在乎,還跟殺父仇人恩恩愛愛,簡直枉為人子!
「可是,那不是我親生父親啊,我親生父親早就死了。」不管是現實的還是漫畫裡,小笨蛋心裡默默補一句。
這個人到底要說什麼嘛?真的好奇怪啊。
「荀大人,我不是很懂你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小笨蛋一記直球,打斷這個匪夷所思的發言。
果然,真誠就是必殺技。
這一記直球,把醒花打笑,把荀衢打得措不及防,甚至準備好的那些陰謀詭計,冷言冷語都被打得稀碎。
荀衢臉上一僵。
醒花差點沒繃住笑出聲:小夫人可真的是......哈哈哈!荀大人那些話堵在嘴裡不上不下,實在好笑。
此時的荀衢真的覺得太小看這人,這個人哪裡是笨,而是大大的聰明。若是不聰明怎麼會對這些話無動於衷,甚至生氣都沒有。
這樣的心機,怪不得能哄得容晨一心都撲在這人身上,城府之深,讓人捉摸不透。
小笨蛋此時絲毫不知,他已經被貼上心思深沉,城府極深的標籤。
「沒什麼,隨口說說罷了。」荀衢決定此時先不再繼續計劃,至少也得先調查完這個江之晏再說。
眾人皆言:宰輔夫人雖然美麗,但也很笨。
現在看來其實不然,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
既然沒事,那小笨蛋就繼續低頭髮呆。
這一發呆不要緊,反倒讓荀衢警惕起來,此人在想什麼?不行,我得早做防備。
而此時容晨和容名,本還在宮裡,結果容府的人來稟告說荀大人到容府做客,兩人拋下群臣就趕回來。
「他怎麼過來了?」容晨沉聲,撩開袍子邁過朱紅色的門檻。
「不知。」此時容名也心慌。
荀叔可不是普通人,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夫君!」
還是小笨蛋先看到的,蹭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小跑出去迎,「你回來啦。」
「是啊,夫人。」容晨順勢將小夫人攬進懷裡,看向端坐著的荀衢。看這人的表情,大概沒在小夫人身上討到什麼好處,為什麼?